棋盘上黑白交错，黑子步步紧逼，白子依旧随意布置，不知是不在意还是已经放弃挣扎。

“嘭……嘭……”

远处一声接一声爆炸声响传入。

一颗黑子落在棋盘，落子之人淡淡开口：“这回来你这梵烬台，倒是热闹许多。”

莫离不看就紧接落下一子，勾起嘴角，懒懒道：“师傅也是难得有这般闲情雅致，特意来莫壑墟下棋。”语气中带有调侃之意，一点儿也不像是同师长说话。

棋盘对面的人抬眸无意扫了莫离一眼，继而道：“你这离开的十八年，性格变了许多。”语气依旧平淡。

莫离：“毕竟，本尊可做不到师傅这般境界，这么多年始终如一。一万年了，总要换个活法，不是吗？”

那人执子动作一滞，侧过头望向屏风，道：“那也是吗？”

莫离顺着那人视线一道望过去。

实木雕刻屏风依稀可透过间隙窥见屏风后场景，一张斜劈开成两半，还未来得及换掉的床榻。

外面的爆炸声不知何时止住，此刻殿内安静无声。

明白所指何事后，莫离轻咳一声，别过脸若无其事道：“所以师傅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那人还未来得及回答便被回来的昭昭打断，只好先继续下棋，待人离开。

未料到来者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止步观看。

伽凖虽是莫离师傅，实则年龄大不了莫离多少，然性格老成、清冷淡漠，那张冷峻的脸万年来一直是无欲无求的神态。

伽凖本来就是僧仙，这副模样倒是和他这身白色僧袍袈裟极为相配。可就是由于太过相配了，这浑然天成的佛子气度在玄沧天仙女中可谓是很受欢迎。

莫离见昭昭进来后都未跟他招呼过，便一直盯着伽凖看，目光同她昨夜看自己那般直接，下次定要她改掉这动不动盯着人看的毛病。

他语气不明地开口：“在你屋内放了点心，去吃点。”

莫离看着她完全进了侧殿才收回眼，想看棋下到哪里了。回过头发现对面之人正看着自己，虽面无表情，但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看穿一切的感觉。

然伽凖只是接方才的问题回答道：“阿漓，听说你找到了第一枚神印。”

莫离一听便了然：“舜漪同你说的。”

伽凖：“仙帝仙后早早退位，舜漪小小年纪便掌管玄沧天本就地位不稳，一千年来从未懈怠。这是头一回离开了这么多日，我自然要去看看她。”

莫离状若无心懒懒道：“师傅你要真为她好，当初就不应该把她从莫壑墟接回玄沧天。当初她可是同殷稷一样活跃的孩子，如今倒是变得和你一样，冷冰冰的。”

此话一出，伽凖沉默不言，棋盘上将白子围得密不通风的黑子也在此刻露出来破绽。

片刻，白子翻盘为胜。伽凖走之前留下一句：“神印飘忽不定随时移动，但神印之一的‘神理’本就受云穹门束缚，脱离不了云穹门太久，你们或许可以去那片废墟寻寻看。”

棋桌前又只剩下一人。莫离扫了眼棋局，很明显，黑子后面自乱阵脚。

呵，清风高节的伽凖仙君，竟然也有心乱的时候。

掸袖起身，一手负在身后，脚步悠悠地迈向侧殿，准备去抓门后偷听的小狐狸。

莫离轻轻推开一边门，无声迈了进去，侧过身视线下移，看见的就是蹲在另一边门后，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捏着咬了一口糕点的昭昭。

这盘糕点是他早上亲自带回来的，其中分量莫离最为清楚。盘中已然去了一大半，成了她听墙角的配食。

蹲着的昭昭还不知道她被人发现了，收回幻想莫离剃了头发样子的思绪，贴在门上欲继续探听。未想不小心看见，探听的对象就站在一旁盯着她，不知站了多久。

昭昭对上眼就飞快低下头，咽了下口水，结巴道：“尊尊尊……尊上。”

“我就觉得蹲在这里吃糕点好下食。”接着又咬了一口手中糕点。

“哦？”莫离弯起凤眼，“那你以后都蹲在门后吃怎么样？”

“不行。”昭昭拒绝得极快，偷偷抬头瞄了一眼，见莫离疑问看过来，随即找补道：“我就尝试一下，发觉还是坐着吃更下食，坐着吃更好。尊上你以后也一定要坐着吃，坐着吃长得高。”

莫离看着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昭昭，无奈道：“放心，本尊本来也没有蹲在门后吃的习惯。”

见昭昭还没有要站起来的打算，又道：“你还要蹲到什么时候，本尊也没有要别人蹲着说话的习惯。”

蹲着的人依旧没有起身，一片安静中底下轻声传来一句：“蹲得……腿麻了。”

莫离低眸见她似还知道不好意思，头埋得更低了些。没有了舜漪在，她一头墨发就只是用红色发带随意捆起。

动了垂在身侧玄色袖袍中的手。

昭昭埋在膝前的头感觉周围暗了些，抬起头，入眼的是一只骨节修长的手，那只手微微勾了勾手指示意她。

昭昭明白意思后，道了句：“谢谢。”便把捏在手中咬了一半的糕点半含在口中，只余一指宽的糕点露在外头。

温软的纤手搭上那只纹路分明的掌心瞬间，二人皆是一愣。

好凉！

这是昭昭的第一感觉。

她感觉自己手下的是捂不热的冰块，凉得没有一丝温度。她看着比自己手大出不少的冰手，有些好奇是什么使得他如此寒冷。

还未让她多想，那只手便合拢手指，将她整只手包在手心拉起。

许是突然的力道让昭昭没反应过来，又或是莫离未想到少女比他想的还要轻上些。

昭昭直接被一整个猛然上提的力道，逼得踮起脚尖，扑入莫离怀中，侧脸擦过冰冷的面具。

她看清了莫离耳尖那颗红痣，如冰天雪地中枝头的那一点红梅，诱人一探，口中轻咬着糕点的贝齿不由得往下咬了些，错开目光，匆忙后退时脚下有些不稳，踮着脚胡乱原地点了几步。

含在口中的糕点似混乱中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昭昭只当是不小心碰到了莫离的脸。

等终于站稳后，她看向莫离好奇方才糕点碰到了哪里，有没有给人弄脏，然并没有发现哪里沾染上。

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尊上，我刚才糕点好像弄到你脸上了，不知是碰到哪里了？”边说还边观察莫离未被面具完全遮住的下半张脸。

莫离收回那只手同样负在身后，袖袍下刚触过温软的手蜷起捻了捻。

又侧过脸躲开昭昭的目光，道了句：“无事。”便着急离开。

离开侧殿的莫离没有目的地一路往外，大步流星，衣摆生风，直到闯进乌陀花丛才反应过来，顿住前进的步伐。

狭长上扬的双眸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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