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荷》
银荷来到花家,认识了几位姑娘、表姑娘,也是小孩子心性,难免暗中比较一番:二姑娘胜在颇有大家千金的气派,和大奶奶那种骄矜气度有几分相像,可惜我到底学不出这种气派来。三姑娘天真娇柔,一见就让人喜欢。郭姑娘海棠花一般的样貌,可算是最美的。戚姑娘又是另一种形容,未语先低头,再惹人怜惜不过。我是比不了她们,可她们却都比不上由心姐姐,要是姐姐来此,不知这些人要怎么震惊呢。
想到曲由心,她又是骄傲又是伤痛,也不想再和别人玩耍,一味闷在屋里写字。
这几日老太太身上不太爽利,又心疼几位姑娘大日头下跑来跑去,便要各人在自己屋里用午膳。银荷一人用饭随意许多,比往日还多吃了些,吃过后不好马上休息,又铺开纸笔。
织雨便上来磨墨。小朝连打了几个哈欠,又要给银荷扇扇子。银荷连连推她:“你们都去,谁也不用守着。我只写一会儿便罢。”两人知道银荷的脾气,被再三催后便自去歇午。
银荷写到酣畅处,一连写满了四、五张纸。
她并没有临帖,写的是由心的字体。由心差不多就是她的写字老师,横竖撇捺她都是照由心学的。要说她与由心相像,最像的恐怕就是字迹,打眼一瞧几可乱真。
其实不然。以前她时常在由心的字中插几个自己写的,甚至在一个字中只写上一笔,完成后扭头就连自己都辨不清,曲展却每每能准确指出来。初时她深以为异,后来就明白了:没有姑娘那样心怀,光学个皮毛远远不够。
现在,她却迫切想要真正和由心一样,哪怕只是书写。写出由心的字,仿佛就可以将由心留在身边、留在世间更久。
她每日花很多时间练习,进步显著。过去照着临,存心要写成一样时反而不像,现在她只在脑中想着由心的字,想着由心本人——写字时她就是由心,由心的抱负、憧憬在她胸中激荡。慢慢地她自己也能看出变化来。
这时又写完一页,银荷搁下笔,叹口气,或许展老爷见到,也不会再说她“仅得形,未得神”了。可由心的影子还是渐行渐远渐淡薄。她跑出屋去。
室外的炎热反让银荷痛快不少。来花府月余,她还没有仔细逛过园子,此时一人出来,也懒得再压抑自己,兴之所至,抬脚就走,径自向往日未曾踏入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忽而游廊曲槛,忽而林荫花|径,银荷只顾将这些看在眼中,却没留意到了何处。走着走着才突然发现,不但是个陌生地方,周围竟半个人影都不见。
这时候阖府上下莫说人了,恐怕连鸟儿也全都在休息,她心想,自己不禁也感觉疲累。四下一望,正好前面有几棵桂树,树冠如盖,绿草如茵,便上前找个干净地方,靠树坐下,发起呆来。
自她来到花府,从旁人看,日子不可谓不舒心:老太太疼爱,吩咐下去,百般事情自有人伺候得周周到到。但银荷心中别有所思,却是要时时小心,未尝享片刻悠闲自在。
难得这会儿似乎可以疏忽一点了——此一时,庭院幽深,远近无人,只听得漫长、高亢的蝉鸣声;没有一丝风,但树影在轻抚她的脸,不知何处的花被午后的热气一蒸,散发出颓靡而又甜醉的香味。她浑然忘却了自己是谁,不知不觉中竟躺倒睡熟了。
可巧这日上午花沛外出办公务,还需回家拿几件东西,再往衙门去一趟。烈日当头,不一会儿他就出了一身汗,懒怠绕到正门,便在后门停下,吩咐小厮牵马去饮,心想这时碰不见人,斜穿过花园回屋换身衣服再去书房,倒凉快便利。
花沛成年后就很少独个儿进花园,后来家里亲戚多,更不便随意游逛,此刻倒感到园子分外静谧可爱。不过有事在身,他也无心观景,眼皮不抬匆匆走着,猛然发现前面树荫下卧着一个女子,枝影斑驳,看不真切,他还当是哪个丫环。
花沛平素对府中仆役诸务并不挂心,但逢事找他时也通情达理,说得上体恤下人。偷闲躲懒还不打紧,可随意在园中卧眠毕竟大不成体统,兼之他又想到瑷宁管家,要是被人看到仆人无规无矩,难免会落个管束不力的话柄。天热心躁,他先带了三分气,抬步过去欲呵斥几句,不想走近一瞧,却是矴州来的表妹。
花沛一愣,想要快快离开,但不知为何却立着没动,又多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清了所有不该看的:树下的人面朝外半侧卧,脸颊枕在一只手上,另一条手臂随意舒展着。衣料如薄云般轻柔地覆在她身上,随着身形弯拢出优美的线条。她睡得很香,面上带着淡淡的晕红,密密的两排睫毛安安静静没半丝颤动,呼吸就如同花草的呼吸一样,轻得让人无法察觉。
花沛几乎不敢喘气。
除了妻子,他还从未见过姑娘的睡颜。这到底是谁,当真是自己的表妹?
因为睡相恣意,沉睡的人比平日更多几分稚气,但不知哪里——许是袖中露出的那一截细溜溜的圆腕子,许是微微翘起而显得更加圆润精致的唇珠——又透着些不大规矩、撩拨人的意味。半是孩子,半是女人。
花沛如同被施了咒一般,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觉出心突突跳着。
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原有的立场似乎无法坚持。表妹到底是天真懵懂还是有意放纵?她看来那么纯洁无瑕,但有哪个洁身自好的姑娘家会露天而睡,还被男子看到?
要是自己的亲妹妹,他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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