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烟雨遇故人》
何文衫也看到了公众号的首更。夜深了,她还在办公室里,就是当年何文谦与沈荷对峙的那间,她抚摸着桌上何文谦的照片,心里千重万重叹息:哥哥,我不帮她肯定不行,但她这么干,真不知道哪天我也下去了,你会不会打死我。
第二天一早,各大书店和网店悄无声息地铺货了重版的《你我》,署名仍然是:沈荷。
有头天何芳芳重返小说界的热度在,《你我》很快在销量上往大榜头三名爬升,本来还犹疑不定的销售商立马拿定了主意,拉起横幅空出C位推销《你我》。
杜华年和李雯就坐在工作室对面马路边边上,就着往来的汽车尾气吃馍。两个人打了个两块钱的赌,看沈荷什么时候从工作室搬回她那个鬼寺一样的天台。
馍还没吃完,沈荷就像听到了她们的赌约,这么恰好地从工作室里走了出来,站在路边四下张望。杜华年也像心有灵犀一般,远远看着她,“我觉得她在找我。”
李雯瞪大眼,“凭空找啊?她这么自信你就在这儿?”
杜华年点点头,“嗯。”
李雯刚想骂她神经了,就看见沈荷穿过马路朝她们走过来,她眨巴眨巴眼,觉得自己神经了,“你是不是跟她有某种灵异的联系方式没告诉我?”
沈荷已经来到了面前,“何芳芳。”她身上穿着紫色长绒大衣,微笑着摘掉墨镜。
杜华年仰头看着她,不说话。
“去我那儿聊聊?”
“我才不去你那个伽蓝寺……啊不是,你那个天台。”杜华年今天醒得有点早,但其实并没有睡够,所以脾气十分不好,连淡妆都懒得化,也就勉强洗了个脸。
沈荷最后妥协了,两人来到了一家路边的小馄饨摊,还是杜华年带曾倩来吃过那家。
“你怎么知道我和何文谦的谈话?”等馄饨的时候,沈荷开门见山。
杜华年搓着手,“我自己想的。”
沈荷显然将信将疑,“自己想?你可知道,你写的和真实发生的,几乎一字不差。”
杜华年点头,“应该的。”
沈荷忍不住抖了抖眉头,“怎么做到的?”
杜华年看她一眼,“我了解你,也了解何文谦。我回家蹲了一个月不是白蹲的。”
沈荷的眼里出现了难以掩饰的赞叹,“我早就知道了,我当初就说过,你是一个天才,你能代入每一个角色。好作家都是好演员。我跟你爸讲过这个话,你连这句话都猜对了。”
杜华年挑挑眉不以为然,“这是我们课本上的话,你没读过?”
“读过的人何止万千,有几个真懂?又有几个能做到?”
馄饨端了上来,香喷喷的冒着热气。杜华年随便吹吹,立马喝了一口汤,发出满足的赞叹。
沈荷慢条斯理地搅着馄饨,“你存稿多少?”
“完稿了。”她已经吃了一个馄饨进嘴里,囫囵地说。
沈荷停下了搅动,“完稿了?首更一万字,全本至少三十万字,你只写了一个月?”
杜华年瞥她一眼,“我当年写《你我》也只用了个把月。”
沈荷舒心地笑了,“你回来了,芳生。”
“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你的动机不是恨吧?”
“不是。”沈荷摇摇头,吃了第一颗馄饨。
“你是觉得,他们都不行,不能干,干不好,所以只能你自己来,对吧?”
沈荷微笑,抬眼凝视她,“对。”
杜华年自顾自点头,“我一开始觉得你是爱权力的,但我后来越想越不对,才发现有一个细节我忽略了。一个只热爱权力的人,不可能在自己还是一介白丁的时候去得罪权力,即便是为了讨好我,那也应该利用我与何文谦的矛盾。但你什么都没告诉我,这显然是不符合逻辑的。所以,你不是单纯为了权力,你是觉得如果拥有权力的是你,一定能做得更好,于是你把有权力却没能力的人换掉。你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些人干点屁事都干不好呢?所以你打算让他们放着,你来。”
沈荷喝了一勺子汤,“嗯!真是鲜美。”她深吸口气看着杜华年,眼里是无比的兴奋,“你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糟糕吗?就是因为对的人没有站在对的位置上。你想想,我们这个集团,如果交给宋林会怎么样?不要说集团了,就是一个小小的天地文化传媒公司,他都没能力搞好。还有你那个朋友李雯,和她哥哥,哪一个能比李东海强?何况李东海自己也就勉勉强强。”
杜华年微微皱皱眉,淡淡一笑,低头吃馄饨。
“你连载完,或许能当我的自传。”沈荷叹气,“快十年了,我再也没有找到过一个,像你这样的作者,和我那么默契。”
杜华年的头发随便拢在了脑后,还包了个白色的毛线帽,身上套着一件长过膝盖的深蓝色羽绒服,蹬着一双驼色的雪地靴,不修边幅的样子像某个就住附近、逛完菜市的大妈,在回到空无一人的家之前,先吃一碗馄饨垫垫空虚的肠胃。可沈荷却严妆华服,仪态端庄。两人对面坐在低矮的小桌前,画风对比极端割裂,来来往往的行人总要多看她们几眼。
天阴沉沉的,不像话。
“老板,再来一碗!”杜华年喝干了汤底,喊了一句。“好的嘛!你稍等等。”
“你变了。”沈荷说,她想起最初,她请杜华年去学校后门的美食巷子吃东西的情景,那时候,招呼老板这种事,沈荷才是游刃有余的那个,而杜华年总是端坐,十分拘束。
谁能不变呢?即便是我妈夏莲也渴望着生命的变迁。杜华年心想,但她不再说出来了。
两个人互相产生了深深地、由衷地钦佩,但这钦佩里又裹着浓浓的悲色。
杜华年直言,“以前总听说,最了解我们的,往往是我们的宿敌。没想到我混了这么多年,最了解我的人还是你。”
沈荷不以为然地笑,“我们可以重新合作,对的人总要站在对的位置上。”
杜华年摇头,“我从前觉得知己变作宿敌是无奈为之,其实错了。宿敌之所以成为宿敌,恰恰是因为太了解了,做不得简单朋友了。这是注定的。”
老板将第二碗馄饨端了上来。
沈荷就那么看着吹馄饨的杜华年,沉默良久,才说:“了解说浅了,我们是感同身受。我知道只要是你认定的事,其实是天崩地裂你也决不罢休的,但你表面上却好像可以忘得干干净净。”
杜华年低头吃起第二碗馄饨,直吃到第三个,才说:“巧了,我知道你也一样。不破楼兰终不还,真不幸,我也是。”
沈荷呼口气,低头吃起半温的馄饨。不短的沉默里,只有两个人的调羹触碰瓷碗的声音。沈荷吃完了,从怀里掏出手帕轻轻沾了沾嘴,才说:“但你的楼兰,不是我的楼兰。”
“那就做个尽兴的宿敌!”杜华年举起装满茶水的塑料茶杯。
沈荷也举起来,与她一碰。
街道人来人往。
杜华年拒绝了沈荷的车,自己走回了家。猫猫扑过来和她好一阵亲热。
李雯看她脸色挺差,本想问她出了什么事,但一转念觉得她要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问也徒劳,于是改口,“你赢了。”
“啊?”杜华年迷茫地抬头看她。
“你赌赢了,沈荷搬走了。”李雯低头给她转了两块钱。
“哦?”杜华年想起来了,放开猫猫,走到沙发上坐下,“今天就搬走了?”
“你不是赌她今天就搬吗?怎么,人家搬了,你还失落了?”
杜华年摇摇头,“我赌的是最坏的情况。”
李雯反应了一瞬,听懂了,“你怕她的反击?你用了一个月,准备得不够吗?”
杜华年苦笑,看着她说:“哪有什么事是不出意外的?”李雯立即想到了宋林,想到了李东海的死,低下头不再说话。
杜华年和沈荷都清楚地知道,吃完这次馄饨,往后……就再也没有往后了。
接下来就是各凭本事,可杜华年觉得可笑,即便走得很慢很慢,一路上仍然没有想明白她和沈荷是怎么走到这步田地的?无论怎么算,她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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