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我》
阿飞下班推门进来时,玄关的灯正晃着昏黄的光。我和千尘蹲在客厅中央,地上摆着卦杯,袅袅的香灰落在地砖缝里,阳台外还堆着没烧完的金元宝——纸灰被夜风卷着,扑在玻璃上沙沙作响。
他皱了皱眉,眉峰拧成一道深痕,却没说一个字,换鞋,放包,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直到千尘告辞离开,玄关的门“咔嗒”一声合上,这满屋子的诡异才终于有了一丝人间的声响。
沉默在空气里漫了很久,久到香都燃尽了半截。平时闷葫芦似的阿飞,脚尖在地板上碾了碾,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涩得像蒙了层灰:“这些玄乎其神的事情……你还是少接触点比较好。唉,我看你是迷进去了。”
听到他说出这句话,一股无名燥火就蹭地就窜了上来,就像被点燃的纸钱,烧得我喉咙发紧,我猛地拔高声音,尾音都带着颤:“这些事情,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它发生了我就得处理啊!”
话出口的瞬间,我就后悔了,看着阿飞骤然僵住的脸,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感知不了——他只看到我对着空气疯魔,换作任何一个唯物主义者,或是曾经的我,都会觉得这一切荒唐透顶吧。
我重重叹了口气,肩膀垮下来,声音软得像一滩水:“唉……算了,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是清醒的。”
阿飞也跟着叹气,那声叹息混着窗外的风声,沉得让人心慌。他抬起手,指尖都快要碰到我的肩膀了,却又像被烫到似的收了回去,只低声重复:“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那一夜,我们背对着背躺在同一张床上,中间隔着半尺的距离,像隔了一条看不见的河。窗外的月光漏进来,在地板上淌成一道冷痕,谁都没再说话。
平静的日子只过了两天,角落里那袋纸灰像个扎眼的疮疤,灰扑扑的,沾着点没烧透的金箔碎片,看得我心里发堵,总觉得那袋子里裹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空气里丝丝缕缕地渗着寒意。犹豫再三,我还是摸出手机,给千尘发了条微信:“有空陪我去江边撒纸灰吗?”
屏幕几乎是立刻亮起来的:“今晚吧,我过来找你。”
下班后,我拎着那个灰尘扑扑的黑色塑料袋,坐上千尘的小电驴,晚风凉飕飕地钻进衣领,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莫名地发毛,攥着塑料袋的手指都泛了白。“诶……到底为什么非要把纸灰扔流动的水里去啊?”
千尘的声音从前面飘过来,被风扯得断断续续:“阿飘都爱走水路的。这些烧完的纸灰里还有些残渣,那些无主的孤魂野鬼,能拿它当碎银子用用,也算是布施的一种了。哦,对了,还有一种说法——活水可以净化一些东西。”
“噢~原来是这样啊……”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们骑到江边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江面上泛着暗红色的波光,像打翻了的胭脂盒,把流水染得一片凄艳。我找了个有台阶的位置,蹲下身开始撒纸灰。灰白色的粉末飘散在水面上,打着旋儿往下游漂去,像一群无根的游魂。
就在我撒完最后一捧,准备起身时——
千尘突然一把将我拉起来!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拽着我就往回走,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丝急促:“别回头!快走!”
我被她拽得一个踉跄,心脏“咚咚”直跳:“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她抿紧嘴唇一言不发,脚步飞快,骑上了车,一路上她都没说话,直到小电驴停在我家楼下,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脸色有些发白:“你刚蹲在那儿撒纸灰的时候……我看到一堆人脸——还有些长得奇形怪状的东西——从周围水面下……全都涌向你撒灰的位置,黑压压的一片……所以我让你千万别回头,怕你沾染上不好的东西。”
我听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爬上来,声音都有些发颤:“这么……这么夸张吗?我还好看不见……要不然非得吓死不可!”
“我虽然已经习惯了,”千尘揉着太阳穴,“但是突然看到那么多……唉,我也是吓了一跳,实在是太多了,下次撒纸灰还是白天去吧,晚上阴气太重了。”
送走千尘后,我脑海里还想着她所形容的画面,久久难以平静。
第二天上班时,我总觉得心神不宁,上午在药房配药,手里掰安瓿瓶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把大拇指划了一下——“哎呀!”指尖传来刺痛,血立刻流了出来,滴在了药房的地面上。
我愣住了。奇怪……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因为这种小事受伤了啊。
虽然觉得意外,但也没太放在心上,随手贴了创口贴继续工作,可下午更邪门了——关门时手指被夹了一下,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转身时又莫名其妙绊了一跤,膝盖磕得生疼。
不对劲……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回到家做晚饭时,我心里还在嘀咕。正切着菜,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红色的影子“嗖”地从客厅窜了过去!速度快得像一阵风,只留下一抹模糊的裙角轮廓,艳得刺眼。
我猛地顿住,菜刀悬在半空。缓缓转过头——什么都没有。
可刚才那抹红色……那么清晰。
我放下菜刀,手有点抖。洗了洗手,还是决定给千尘发消息,指尖都带着颤:“我刚才好像看到个红影子,一闪就没了,是不是江边跟回来什么东西了?”
千尘的电话几乎立刻打了过来,声音沉得发紧:“我刚好在附近吃饭,我马上过来。”
半小时后,千尘推门进来,一进门就皱紧了眉。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我身前的空处,脸色一点点变了。
“是个穿红嫁衣的女人。”千尘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里带着惊悸,“明制的款式,盖着红盖头,流苏都蔫蔫的。嫁衣上的缠枝莲绣纹,红得发黑,她就站在你前面……
我后背的寒毛“唰”地全竖起来了,猛地往旁边躲,声音都在抖:“她是谁?为什么跟着我回来了?!”
“应该是江边撒纸灰时,她就盯上你了。”千尘走到我身边,“那时候水里鬼太多,我没注意到她。她身上没什么凶气,就是执念太重……跟你回来的原因还不清楚,但是感觉对你并没有太多恶意。”
我腿都软了,扶着桌子才站稳,颤声说:“那我今天倒霉受伤……是她干的?”
千尘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算她故意的,应该是她阴气过重,对你有些影响。”
我心里还有些不确定,于是上香问姜太公,我对着香炉方向问:“太公啊……我家里是不是……来了个红衣服的‘人’?”
啪嗒落地:圣卦。
我心里一紧,继续问:“是……是个女的吗?”
圣卦。
“我今天又出血又倒霉……和她有关系吗?”我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圣卦第三次落地。
心里一阵烦闷涌上来,我把卦往桌上一放,自暴自弃地念叨:“唉……我真不想再掺和这些事了!我感觉完全处理不完,她没恶意的话,在就在吧,我、我不想管了……”
千尘看着我身前的空处,轻轻叹了口气:“你自己决定吧,如果你觉得想处理就联系我吧。”
第三天上班时,我总觉得心慌意乱,配药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花花静静站在那里,手臂上缠着绷带,脸上也带着伤口,就那么看着我,眼神可怜兮兮的……
我手一抖,差点打翻药瓶,是幻觉吗?还是……
强忍着这种不安熬到下班,我几乎是冲回家的。点香时手都在抖:“花花……是不是受伤了?”
圣卦。
“是手臂和脸上吗?!”我焦急的问。
圣卦。
脑子里“嗡”的一声——是真的!那个画面是真的!
怒气“噌”地窜了上来,我咬着牙继续问:“是和那个红衣女人有关系吗?!”
圣卦。
我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手机就给千尘打电话,声音又急又怒:“千尘!快帮我看一看,花花是不是出事儿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千尘的声音沉了下来:“花花呀……咦?它和谁干架去了?手都被打折了?”
她这么一说,我最后的侥幸也破灭了——我看到的不是幻觉!
我愤怒地把问卦的结果说了,千尘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你也真够可以的……不是说不管了吗,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唉,明天再来找你吧,今天我还有事儿。”
挂了电话,我气得胸口发闷,我倒霉就算了……本来是不想管的啊,但是她怎么还欺负我家猫啊!还把它打成那样!
越想越气,我对着空气咬牙切齿道:“我不管你是谁!你识相点的,最好赶紧滚蛋!别逼我摇人把你打到魂飞魄散!”
空气死一般寂静,没有回应。
脑海里想着花花受伤的样子,我心痛得要命。忽然灵光乍现,想起那把真武赐给我的桃木剑——或许…可以试试?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剑,试着调动体内的“炁”,随着我意识深入,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面绿色的令旗,似乎在说:它能治疗伤口。
死马当活马医吧!我集中意念,想象着令旗的力量流向花花……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仿佛真的看到它身上的伤口在慢慢愈合,最后它竟然在我眼前蹦跳了几下!
我赶紧拿起卦,声音发颤:“花花……你的伤口都好了吗?”
圣卦。
居然真的有用!我又问:“是……是她主动攻击你的吗?”
阴卦。
这时,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细细的声音,带着委屈:“昨天你受伤了……我看她不爽,就、就去抓了她几下……但是她修为比我高,把我揍了一顿……”
我鼻子一酸,又气又心疼:“你是不是傻啊!我都不计较这些,你又没修为,你冲上去干嘛啊。”
脑海里,花花做了个摊手摇头的姿势。
我无语=_=。
第二天下午,千尘早早来到我店里。她上下打量我一番,松了口气:“那个女人没在你身边。”
“在不在不是重点”我握紧拳头:“我本来都不想管她的……可她居然把花花打得那么惨!这我绝对不能忍!”
回到家,千尘刚踏进门就突然停住了,一把拉住我:“等等——她在这儿。”
我僵在原地,声音发干:“在、在哪儿?”
“你面前。”千尘的目光钉在我身前的空处,眼神复杂,“还是那身红嫁衣,盖头垂着,流苏穗子簌簌地抖,她看着你,眼神里没什么怨气,只有一股子化不开的执念。”
我“嗖”地往后跳了一步,寒毛都竖起来了:“我的天,你能不能别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这么吓人的话啊!她到底有什么执念啊?非要跟着我。”
“我实话实说嘛,具体还不清楚。”千尘盘腿坐下,“我先点香看看情况。”
我点点头,屏住呼吸看她操作。
三根香点燃,青烟袅袅升起,千尘很快进入入定的状态,我坐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香火烧得空气微微发烫,我看不见那个红衣女人,却能感觉到身前的空气,似乎比别处更凉。
不知过了多久,千尘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复杂,说了句:“她的执念是你老公,阿飞。”话音刚落,红衣女子带着浓浓悲戚感的声音响起:“我记得我与他成婚那日是崇祯十五年八月初七,我爹是位茂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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