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询问

【“是不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温秋年听到门口的动静,将自己从回忆里抽离，他看见徐奶奶愣在原地，盯着小山怀里的那副画看,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涌出，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滑落。

她踉踉跄跄地上前，搂住同样哽咽不止的小山，许久后才平复了情绪。

她抬头，那双饱经沧桑的的眼里尽是温和，用自己布满厚茧的手抚摸温秋年的头发，喃喃道：“谢谢你……好孩子……

明明只是简单的三个字,温秋年的心却像是被什么柔软又尖锐的东西猛地刺穿了，带来一阵陌生的酸胀感。他僵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的茫然。

好孩子？我是……好孩子吗？

——他怎么会是呢？

他幼时被惯得无法无天，无论提出什么要求，都能被立刻满足,所以他害**妈妈。长大后他离经叛道,不听管教,浑身都是尖刺，谁靠近了都要被他扎一身伤。

温秋年一直在想，或许那场车祸，死掉的应该是他才对。

如果不是他突发奇想央求妈妈带他去看画展，那就不会遇上那辆司机酒驾的货车,妈妈也不会死。

虽然温柏延和温曜时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露出责怪的意思，并连着开除了好几个私底下嚼舌根的保姆,但积年累月的疏离漠视，以及杜绝他继续画画的决定，让温秋年觉得,他们其实一直在恨自己，恨他这个真正的罪魁祸首，为何还活着。

他的人生从八岁那年分成两半，前半部分浸泡在了蜜糖里，活得无忧无虑，后半部分是无尽的自责与痛苦。

他用离经叛道去测试父兄的忍耐底线，潜意识里希望他们忍无可忍，不管是怎么样，就算能和他大吵一架，把从未宣之于口的责怪说出来也好。

但从未成功过。

他无法抗拒自己对画画的热爱，于是在学姐的那番话后，还是选择拿起画笔，但强烈的负罪感总如影随形，无声地审判着他。

但在完成这幅画后，看到徐奶奶和小山的反应，一股从未有过的震颤，从他灵魂深处席卷而过。

原来，他的画笔，并不是只会带来痛苦和离别，而是也能为他人提供慰藉，抚平伤痕。

……

当天晚上，温秋年就病倒了。

白日里倾注的精力，强撑的精神，以及翻涌上来的回忆消耗了他的全部心神，让他的身体在最放松的夜晚里放弃了抵抗。

半夜里，程沨发觉他的呼吸不太对劲，不是往日的清浅，而是稍稍急促了一些，他立刻起身，伸手一探，掌心下的热度明显不太正常。

他把墙边的灯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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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温秋年陷进枕头里被汗水濡湿的黑发贴在额角和颈侧低热在他瓷白的肌肤下蒸腾出异样的绯红他整个人蜷缩着看着难受极了却硬是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程沨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立刻在医药箱内翻找出体温计和退烧药又打来温水用毛巾一遍遍擦拭着温秋年的额头和身体。

做完这些他不敢大意又拨通了陈绍黎的电话对方正在睡觉听闻消息后让他开了视频。

“烧多久了？现在什么情况？”陈绍黎头发乱七八糟边说话边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哈欠条件反射地要换衣服出门冲去温家。

但刚坐起来就想起温秋年已经“离家出走”了因为这事最近温曜时一脸郁卒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他随口一句“最近上班路上枫叶都红了”这人都能阴阳怪气大做文章活像是更年期到了。

“十分钟前发现的现在是37.5℃低烧刚刚测的血氧97%心率100次每分钟。”程沨语速平稳迅速汇报主要信息“他昨天还有出现胸闷的情况。”

陈绍黎通过视频仔细观察温秋年的状态：“没有出现病发症状暂且先考虑是劳累和免疫力低下引起的你先喂他吃药要是降不下来的话就先送医院然后情况稳定了再回来……”

温秋年烧得迷迷糊糊耳朵却灵敏地捕捉到了“回去”两个字费力地掀起眼皮去拽程沨的手：“不回去！”

“好不回去。”程沨立刻安抚道

他将温秋年半抱起来靠在自己怀里耐心地哄着：“秋秋醒醒把药吃了。”

温秋年难受极了只觉得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疼一会像是在冰窟一会又像是在火炉听到“吃药”两个字抗拒地别开脸。

程沨这时候从不惯着他几乎是半强迫地把药灌进温秋年嘴里温小少爷被苦得皱眉委屈得要命觉得程沨是要给他下毒呜咽着去推他的手：“走开……”

程沨面不改色让温秋年的头靠在自己肩头接着他手臂一用力轻轻松松地把人连被子一起端了起来像是抱小孩一样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温秋年小时候生病他见过温柏延和温曜时都这么哄他他平躺着容易胸闷这个姿势可以让他舒服些。

温秋年八岁之后就没有人这么哄他了那会程沨还小对着温秋年委屈巴巴伸出来的手只能紧紧握着。后面他拼命长大臂膀终于足够结实能够托起他的全世界。

程沨就这么抱着他来回踱步他宽大的手掌稳稳托着温秋年另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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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在给一只炸毛的猫顺**。

温秋年昏昏沉沉的，闻着程沨身上熟悉的气息，双臂不自觉地搂紧了些，一股迟来的、巨大的委屈，毫无预兆地汹涌而上。

他抽噎了一下，泪水顺着程沨的衣领滑到颈侧，接着，带着浓重鼻音的嘟囔声，闷闷地传了出来：“……骗子。”

程沨的脚步一顿，感觉颈侧的那块皮肤几乎是在被灼烧。

温秋年似乎是觉得还不够，又哽咽着重复声音里带着不讲道理的娇蛮和伤心：“程沨……你是个骗子……”

程沨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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