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后台，依稀能听见一些外面嘈杂的声音，阮姜看了几眼，注意到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站在人群里。

女生很高挑，气质也很出众，她的长发挽在脑后，五官精致，穿着紫色的连衣裙，外面拢了一件泡泡袖轻薄外套，看起来像仙女一样。

“那位是阮家的二小姐，阮月歆。”陈序见阮姜一直盯着，于是开口解释道。

阮姜诧异地看了一眼陈序，没想到看起来这么腼腆的少年，居然也会关注别人？

陈序抿着唇笑了一下，说：“你刚才说你也是姓阮……”

阮姜立即道：“我不是这个阮家的人。”

说着她自己又笑了：“其实我还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我小姨把我带大，她说我妈妈是姓阮，不过不在S市。”

跟这个阮家倒是有点奇妙的缘分。

陈序点点头。

阮月歆正站在出口张望，看着评委台上少了一个人，忍不住问：“他到底会不会来呀。”

工作人员忙笑着安抚：“会的会的，傅先生一般都会来，这次竹筹特意邀请他到场呢。”

阮月歆听了也是，唇角又扬起来，目光停留在评委台上一块写着“傅淮生”的铭牌上。

直到开始评画上场，阮月歆作为第一个已经站在了台上，那个位子却依旧空着。

阮姜和陈序坐在一起，听着阮月歆的讲解，她忽然偏头问：“你认识她吗？”

陈序摇摇头：“只听说过。”

阮月歆的作品是森林，抽象画派，解说的时候也占用了很长一段时间。

到后面留给阮姜和陈序的时间就少了。

阮月歆说完，主持人请评委打分，第二个就轮到阮姜上场了。

就是这个时候，会场有一点骚动，人声忽然嘈杂得厉害一些。

傅淮生从一个通道走来，目不斜视，直接坐到了协会主席身旁，然后偏头说了两句话，似乎在解释来晚了的原因。

阮姜的心怦怦直跳，她的目光落在傅淮生的身上，一时难以移开。

恍惚间听到阮月歆气恼了一句：“真是讨厌，我说完了淮生哥哥才来。”

说完还没好颜色地瞪了一眼阮姜。

“竹筹比赛是以竹为主题，雪压竹枝低，虽低不著泥。明朝红日出，依旧与云齐。[注]”阮姜说，“以雪衬竹色，以冬挥春意……”

灯光投下在那幅画上，雪压覆盖之下，青色犹生，几只倦鸟落在枝头，振翅挥下几处积雪。

大面积的留白，又有灵动做衬，给人一种清新怡人又舒服的感觉。

傅淮生看了一眼，又将目光落在阮姜身上。

对方看过了所有的评委，唯独掠过了他。

傅淮生看着侃侃而谈的阮姜，笑了一下。

阮月歆还没走，站在暗处看到傅淮生盯着阮姜，心里一时气恼，忍不住抱怨：“你去问问淮生哥哥的助理，他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刚好错过我了！”

一直在她旁边的工作人员忙答应了。

“那你还不快去。”阮月歆又道。

工作人员原本还想等结束后再去，听了阮月歆的命令，也只好先走了。

阮月歆又看了一眼阮姜，撇了撇嘴，轻慢道：“长得也不怎么好看。”

就是有点儿熟悉。

直到阮姜说完，对着评委们微笑鞠躬，阮月歆脑海里忽然一炸。

她看了好几眼阮姜，似乎想要分辨她脸上的神情，那对梨涡浅浅可爱，却成了阮月歆最佳的认人工具。

阮月歆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一个微信联系人，又发了条语音。

直到陈序说完，中场休息之后比赛结果很快出来了。

因为傅淮生来迟，所以临时由八位评委改成了七位评委给分，阮月歆和阮姜同为9.7分并列第一，陈序9.1分位列第二。

这是第一次出现同列名次的结果，评委也有些惊讶。

阮姜坐在下面，陈序跟她说：“恭喜你。”

阮姜笑笑：“你也不赖。”

说完她又偏头，目光落在台上。

评委席在她的右前方，看主持人的时候正好能对上傅淮生的背影。

傅淮生靠在椅背上，感觉肩头绷得微有些紧。

比赛刚结束，观众散得差不多了，协会会长邀请大家合影，主要是评委和这三位获奖者。

阮姜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男人朝着这边走来，不过他进的是男卫生间。

阮姜正打算越过他，没想到这个男人停了下来，对她喊了声：“阮小姐好。”

阮姜停下脚步看了男人几眼，穿着正式，手里还提了个袋子，里面好像装的药。

“你认识我？”阮姜微微拧眉。

宣城她不怎么出去玩，交集很少，眼前人还很眼生，怎么会认识她呢？

男人礼貌一笑，说：“我是傅总的助理，不久之前在扶翼发布会上见过阮小姐。”

阮姜了然地点点头，男人礼貌转身，她也准备走了，可是脑海里却浮现了助理拿的东西，她往后看了一眼，问出了声：“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助理回头，一扬手里的东西，说：“傅总他胃不舒服，我给他拿点药。”

阮姜心跳得有些快，下意识地问：“他是不是又没吃饭？”

她隔着衣料捏了捏衣袋里放了许久的糖，这一刻，糖彷佛变得炙烫起来，棱角都触得阮姜心怦怦直跳。

助理正要解释，阮姜眨了眨眼睛，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就转身离开。

松开那颗糖，冷风灌进手心，带来一丝凉意。阮姜想：一颗小小的糖，帮不上什么忙的。

就如同她这个渺小的人。

直到走出这条长廊，阮姜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能平静，她低着头没注意到前面站了个人，差点撞到。

陈序扶了她一把，说：“走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阮姜摇摇头，喘了口气暂时压下那些思绪，问：“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要过去拍照吗？”

陈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就不拍了，从小就害怕镜头，跟主办方说了，我就想先离开。”

陈序微停顿一下，然后说：“我当时没看见你，想着你可能去洗手间了，所以在这外面等你一会儿。毕竟，离开前要跟朋友道个别。”

虽然才认识不到四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