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什么？最开始的他只是想要不那么痛了，想要妈妈回来，想要回到日本，远离这个地方。

但伴随着吞服的药物，机械在他的身体里搅弄。他在一次一次永无止境的疼痛中逐渐意识到，那都是虚幻的梦境，他想要的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他选择复仇。乌丸莲耶，朗姆，那些曾经害的他家破人亡的存在他要一个不留的，让他们尝到比当年的自己百倍的痛苦，还有那些同样贪求长生的怪物，人总要为自己的欲望付出代价不是吗？

包括自己也是。

欲望总是无止境的，他想要什么？苏格兰这么问他，可笑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就这样一步步走向更加黑暗的深渊就好了，走到他不会感到疼痛，忙碌到不会有睡不着的夜晚，无谓到体会不到无望的情绪就好了。

但这些为什么要告诉苏格兰呢？

沉默，车内陷入一片寂静，半晌，乌丸有希拉开车门，下车的一瞬间，咸湿的海风气息扑面而来。其实海风的气息并不好闻，但的确带了一点奇怪的可能是文学作品的渲染下一种自由的气息。

“你能回答出来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苏格兰。”紧紧注视着乌丸有希，跟着从车上下来的诸伏景光愣了一下，重重的点了点头，发现背冲他的乌丸有希并看不见他的动作，刚想出声肯定，就听见少年继续开口，“你加入组织想要什么呢？”

因为生活所迫，里世界可以获得他想要的一切，财富权利，他在这方面有天赋不是吗？早就回答过无数遍，模拟过上千次的对话烂熟于心，但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他有一种预感，乌丸有希能听出来他说的是假的，如果真这么说了，恐怕乌丸有希再也不会信任他了。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的诸伏景光感觉自己的嗓子陷入了干涩。

乌丸有希却是勾起一个笑容，面对海风像是无忧无虑地孩童一样张开了手，仿佛根本没有在意苏格兰到底做出了什么反应，会给出怎样的理由。

风中，少年的高马尾被吹散，雪白的发丝在黑夜之中分外显眼。

“我来到组织，是为了自己的理想。”

少年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过身，眼神直勾勾带了一点冷漠又带了一点奇异，在黑夜之中，发亮的蓝眸看着苏格兰的时候带着一种微微惊悚的感觉。

“理想！”乌丸有希的声音和往日轻缓，总是带着一点引导，掌控话语权的感觉截然相反，此时带着讽刺的尖锐。“绿川光，身为我的直属下属，没想到你还拥有这么宏伟的东西，介意让我听听你的理想是什么嘛？”

疯狂而躁动，这是现在乌丸有希整个人呈现出的感觉。

第一次，少年直视他眼睛的时候，不是带着那种像是透着他看谁的表情，而是完完整整盯着他这个人，甚至他可以从少年的眼瞳中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样子，不像是苏格兰，也不是绿川光，而是更接近诸伏景光，杂糅了一点点绿川光晦暗形象的家伙。

乌丸有希在看着诸伏景光，这样的想法，让诸伏景光握住了那只抚摸到他脸颊上的手。乌丸有希本来体温就偏低，在冰冷的海风中，少年的指尖几乎达到了和海水一样冰冷的温度。

乌丸有希触摸到苏格兰温热的皮肤，眼神微暗，这种处于自然生长状态，会代谢，健康的身体，多么令人羡慕不是吗？像是指尖被烫到，有希本来想把手缩回来，却被男人用自己的手掌握住，往下拉，将他的双手交合到一起，握在掌心里。

属于苏格兰的温度一点点从掌心传递到他的手掌，仿佛一瞬间他也拥有了相同的热度。

乌丸有希没有阻止男人的动作，而是等待男人的回答。

“有希你说过，我回答后，就能听见你的答案。”苏格兰看着被自己包裹在掌心，显得略微小巧，还没有完全变成成人模样的手，诸伏景光有点突兀地想到，如果乌丸有希真的是实验体的话，那现在的外貌真的是雪国的真实年龄吗？但随即诸伏景光又觉得这个问题意义不大，从乌丸有希的表现来看，就算不是真实年龄，恐怕也所差无几。

乌丸有希的表情一下僵住，但这的确是他答应的，没想到绿川竟然也有几分狡猾。那种带了点狂热的样子骤然消失，乌丸有希垂下眼眸，表情和声音都变得淡淡的。

“如果说是目标的话，就是复仇吧，但如果是绿川你嘴里理想那种东西。”乌丸有希看着远处，一波一波拍打在岸边的浪花，身体不自觉地往诸伏景光身边靠近了一点，在这种低温的环境下，苏格兰就像是一个天然的热源。

“我不知道。”乌丸有希的声音在海风中仿佛一吹就会飘散的程度，衬的整个少年都散发着一种病态的苍白，诸伏景光提醒自己，自己今天的状态，说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被乌丸有希外表欺骗，说出一些不该是苏格兰说的话。

将一些劝导，从警察学校学的那些都强迫性遗忘，诸伏景光努力用苏格兰的思维，低头注视着乌丸有希的眼睛，“那要去试试吗？一样一样的，从兴趣爱好到一些刺激的事情，我愿意陪着您去找到自己的理想。”

乌丸有希的手掌骤然收紧，捏的自己发痛的程度，但被苏格兰轻柔的制止，将有希的的手指展开，交握在自己的掌心，任由有希像是发泄一样把自己的手捏痛。

突然诸伏景光感觉自己的领口被拽下来，两个人的脸贴的极近，远远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两双同为蓝色系的眼睛交映着彼此的身影，湛蓝色和天蓝色逐渐交融为一体，分不清其中不同的蓝究竟是属于谁的颜色。

“这是你亲口说的，苏格兰。”轻易地答应这种事情，做不到的话，真的会杀了你的。从乌丸有希的眼睛里大概读懂了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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