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年方二十三》
马车行至大道尽头,那内侍已朝南而去,褚云羲驾着马车始终与他保持一定距离,以免被其发现。那内侍走街串巷,迤逦行至安定门大街,才开始进出各家店铺。
褚云羲始终不紧不慢地驾车跟随。棠瑶等了许久,忍不住撩起帘子,见那人刚从脂粉店出来,又穿过大街,朝着斜对面糕点铺走去。
棠瑶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更饿得难受,哀叹道:“他出来走街串巷买这买那,您一路跟着就不觉得饿?”
“进城时候不是吃过几个山果了?”褚云羲一边盯着正在买糕点的内侍,一边漫不经心回道,“怎会忽然好心问我饿不饿?只怕是你自己看着嘴馋了。”
棠瑶气道:“我从昨日一早到现在滴水未进,只吃过那两个小小的果子,没饿晕过去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怎么就到你这里成了嘴馋?”
他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挑三拣四?想当年我行军之时,几天几夜吃不到一顿饭都是常事。吃了山果还不满足,难道叫我下去给你买吃的不成?”
“……你那是打仗没法子,现在如有机会找到吃的,为什么非要过那嚼树根吃草皮的苦日子?”棠瑶正欲理论到底,却见那内侍已经拎着糕点心满意足地往回走,忙不迭收声躲回车内。
秋阳当空,正是午后最热闹时分,长街人来车往,褚云羲却没再跟随其后,而是赶着马车转进了旁边的胡同。棠瑶察觉不对劲,讶然问道:“为什么不跟着了?”
他驾着车子穿行于狭长胡同,不耐烦地道:“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问题?”
棠瑶想了想,透过帘子缝隙看他背影:“难不成是想抄小路拦截他?”
褚云羲不由回头,却只望到帘缝中露出的衣裙一角,敛容道:“明知故问,是想让我夸你机敏?”
“我可没那么想,陛下以为人人都想讨好你?”棠瑶不悦地拉紧帘子,不再吭声。
褚云羲自是不满,却又觉这女子说话行事甚是奇怪,简直不像是后宫出来的嫔妃。
只是眼下无暇多想,他只得驾着马车在胡同间穿梭,绕过一圈后恰见那内侍远远走来。
褚云羲当即跃下马车,隐藏于胡同口,待等那人堪堪走近,猛然发力将其一把拽了进来。
那内侍只及发出半声惊叫,已被布帕塞住嘴,才想挣扎又觉腰间被利器抵住,顿时不敢动弹。
“不会要你命,跟我走!”褚云羲冷冷说罢,以锦缎牢牢绑住其手,随即将他扔进车内。內侍犹在里面呜呜咽咽,褚云羲一压玄黑帽檐,驱驰着马车便往对面胡同而去。
*
京城街巷四通八达,他又从未来过这里,只凭着感觉往不太热闹的地方去。横穿两条街之后,街面上店铺渐少,即便偶有开张的,也都是古董典当之类,不像先前那般车水马龙。
褚云羲将车驶入一条背阴的巷陌,停下后撩起帘子,才探进身想要审讯內侍,却见棠瑶坐在那人身旁,正捧着酥饼吃得津津有味,地上散开的纸包里还有不少点心。
“……你在做什么?!”褚云羲简直惊呆了,“哪里的东西?”
她不屑地笑了笑,指着那惊慌失措的內侍:“他刚才不是买了很多点心吗?我顺手借点来吃,也不妨碍你赶车啊!”
褚云羲气结:“你真是,朕……”
棠瑶立马咳嗽,褚云羲强忍愠恼,见那內侍一脸懵地看着自己,迅疾端正神色,一振衣袍:“我问你,宫里现在情形怎样?那晋王到底何时进京?”
內侍瞪大双眼,只发出呜呜声音。棠瑶飞了褚云羲一眼,把布帕从內侍口中取出,那人却抖着声哀求:“两位这是到底要干嘛?我就是宫里不起眼的內侍,身上没多少钱,买的东西也不贵重……”
褚云羲皱眉道: “你把我当抢钱的了?刚才问你的话,照直回复便是!”
內侍更疑惑不安:“您,您打听晋王做什么?”
“我问了自有用处!还不赶紧说?”他语声一寒,握住了裹着青缎的刀柄。內侍吓得不轻,连忙道:“今晚之前就会到京城,宫里头正在忙着准备!”
“怎么,他要登基?”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內侍哆哆嗦嗦地窥视他一眼,“好像,好像内阁学士们还在吵着……都是朝堂大事,我们哪里敢问,您打听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你无须管这些。”褚云羲一蹙眉,又问,“可曾听说过天凤帝?”
“天凤帝?那当然知道,可是……”
褚云羲直视着他,“你可知晓,他是何时驾崩的?”
“天凤三年?对,应该就是。高祖只当了三年帝王。”內侍满脸疑惑,看看他,又望望还在吃饼的棠瑶,震惊地反问,“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吗?!”
棠瑶强忍着笑意,只有褚云羲依旧沉着脸:“他是如何驾崩的?还有,天凤帝并无子嗣,崇德帝又是谁?”
內侍睁大双眼,觉得这个年轻人大概不太正常:“不是,您抓我过来,就为了问这些?您是我们大明人吗?!”
棠瑶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俯身对他说:“公公,你是不是也觉得他脑子不对劲?”
內侍下意识应了一声,连忙又摇头,支吾着不敢应答。褚云羲还待发作,棠瑶睨了他一眼,凑上前向那内侍悄声道:“实不相瞒,这人是我兄长,从小不务正业疯疯癫癫,仗着自己是独苗,家里人都管不得。近来突发奇想说是要拟写高祖皇帝的话本,已经四处打听旧事,却还觉得不满意,竟然胆大包天来劫持了您……”
内侍惊愕万分,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了。一旁的褚云羲听她在那嘀嘀咕咕,不免作色:“你在说什么?”
“你看,他动不动就发火,气极了还要拔刀乱砍人,我可阻挡不住!”棠瑶向内侍递了个眼色,语重心长道,“遇到这样疯的人,公公就想着怎么保命吧!”
“说什么疯不疯的?”褚云羲听到最后一句,心中被刺了一下,声音不由提高。那内侍吓得浑身发寒,连声道:“小哥莫要气恼,莫要拔刀!您问的天凤帝是去征伐鞑靼大军的时候不幸晏驾,因当时尚无子嗣,朝臣和宗亲们商议之下,便将他的侄儿过继于名下,这就是刚刚驾崩的大行皇帝崇德帝。”
“侄儿?!”褚云羲怔了一怔,脑海里这才浮现当年那个瘦小胆怯,说话都支支吾吾的少年,不禁道,“褚兆时?!小虎头?!”
棠瑶一愣,继而笑个不停,内侍却惊骇得瞪大双目:“先帝尊讳!你,你怎敢直呼?!”
“不是跟您说过吗?这里……”棠瑶急忙指了指自己的头,向内侍使了个眼色。
褚云羲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消息,郁结不已:“他那个时候,才十三岁吧?手无缚鸡之力,看到战马都怕得往后缩,这样的人是如何将大业继承下来,还绵延到现在?!”
那内侍愣怔了一会儿,满心疑惑却不敢多问,只尴尬道:“先帝年少继承大统,四位国公爷从旁辅佐……您必定也是知晓他们的。”
褚云羲听得他念及这四人,心中不由怅惘,静默片刻才缓缓问:“他们四人,如今在哪里了?可还健在?”
“您是问当初跟随高祖平定天下的那四人?”内侍费劲地想了想,“只有保国公还健在,其余三位早就去世了啊。”
褚云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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