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灵峬跪在蒲团上愣神的片刻，左边的妈妈停止哭泣，却转向她，道：“卫灵峬，你怎么不哭啊？”
语调毫无起伏，卫灵峬不寒而栗，短短一句话却无比阴冷可怖。
她抬起头，正要回答，骇人的一幕却陡然出现在她面前。
刚才全部面朝棺材跪坐在蒲团上的亲朋好友，忽地齐齐将头扭向卫灵峬，依旧哭丧着脸，冰冷而又整齐地问道：“卫灵峬，你怎么不哭啊？”
卫灵峬仿佛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她颤抖着双腿站起来，想要逃跑，所有人却随着她的动作齐齐向她爬了一步，隐隐形成一个圆形将她包围在其中。
这时，身后一只小手拽了拽卫灵峬：“姐姐，你怎么不哭啊？”
卫灵峬头皮瞬间炸开，一脚踹开几个堵着路的亲戚，跑出灵堂，才发现外面又是那条冲走了妹妹的河，只不过到了尽头瀑布处，再也无路可走。
而身后，幽幽的声音还在质问：“姐姐，你怎么不哭啊？”
卫灵峬回头看了一眼那浑身腐白的女孩，心痛又害怕，最终是咬着牙一跃而下。
刘元力在水中拼命挣扎着，一团杂草似的头发缠住了他的脚踝，不断将他向下拽，肺部的空气已经被挤压到一丝不剩。
他蜷起身子，用力地撕扯着那头发，那团头发像有生命似的，吃痛后缩回了下水口出。
刘元力狼狈地爬上岸，胡乱蹬着双腿，离泳池更远了一些，方才的溺水感让他心有余悸。
他此时正身处一个游泳馆内，刘元力记得很清楚，这是他转正后的第一个任务，也是……他第一次为了使用天赋而献祭了队友。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抹干脸上的水，混身衣服都湿淋淋的，贴在身上十分不舒服，只好去更衣室更换。
也许是因为工作日的缘故，更衣室里只有寥寥几个人，都低着头，背对着刘元力在穿衣服。
刘元力随便瞥了一眼，走到他自己的柜子跟前，拿出包里备用的干衣服，开始更换。
他的动作不算快，先要脱下被水完全浸湿的衣服，再用毛巾擦干全身，最后才穿上干衣服。
做完了这套动作，他背上包朝外走去。
但他的背后渗起了一丝凉意。
他进入更衣室时就已经在更换衣服的几个人，此刻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不断地穿上、脱下、穿上、脱下。
刘元力尽量忽视这几个人，低着头悄声快步穿过他们，向出口走去。
忽地，这几个人转身。
刘元力终于看到了他们的正脸，他吓得两股战战，大脑几乎宕机。
这几个人，正是在任务中被他害死的队友。
他们逐渐靠近刘元力，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力哥，带我升职啊。”
刘元力呆立在原地，滔天的恐惧将他淹没，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他害死的队友，围了上来。
他们的肢干密不透风地缠上了他的身体，捂住他的口鼻，勒住他的脖子，他再一次体会到窒息感。
高明猛地惊醒。
刚刚在梦里，他梦到自己心脏骤停，窒息感和胸痛感一齐袭来，被同事发现后送往医院，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他躺在医院里眼睁睁被医生宣告死亡。
年迈的奶奶难过得几乎要哭不出声，佝偻着身子跪在地上求医生救救他。
幸好只是个梦。
他起床，把自己收拾利索，准备去上班。
其实他刚下班没多久，准确地说，他刚跑完外卖没多久。
去年，爷爷得了肺癌，奶奶又查出患上糖尿病。
高明这一年来，除了健身教练的工作，下班之后还要骑着摩托车跑外卖，挣的钱都攒下来给爷爷奶奶看病买药。
爸爸妈妈在他小时候便因一起醉驾车祸去世，爷爷奶奶将他带大。
一米九的壮汉，其实最怕爷爷奶奶会离开他，上大学的时候他每回离家，分离焦虑都严重得不得了，晚上常常躲在被子里哭。
这会时间不早了，爷爷奶奶一向醒得早，一般来说他起床就能吃上奶奶做的热乎乎的早餐。
但是今天，餐桌上却什么都没有。
高明拿出一盒牛奶喝了，爷爷奶奶估计睡过了，以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况。
但不知为何，他的心里不安极了。
他悄悄打开爷爷奶奶卧室的门，走到床边。
太好了，奶奶的肚子还在上下起伏。他这才安心。
爷爷呢？爷爷以往这个时候要听戏了。
高明又凑近去看爷爷，面色却逐渐慌乱，他轻轻推搡爷爷。
他呆愣愣地跌坐在床边，爷爷再也不会给他回应了。
忽地，爷爷嘴唇好像颤动了几下，高明激动地起身，拿出手机，颤抖着双手拨了120。
郑山今天精神不佳，他昨晚打游戏打得太晚，才睡了三四个小时。
不对啊，他不是在考核么，自己这是在做梦。
他坐在办公室，一个激灵，瞌睡顿时消散，他清楚地记得这天，他亲手葬送了一条人命。
那天早上救护车拉来了一个病人，他得去抢救。
其实不是他本人抢救，他只是作为麻醉师的助手进手术室。
郑山高中时成天逃课打游戏，最终考到了一个三本学医。
他本人也志不在此，郑山一向觉得自己是中国电竞界的沧海遗珠，他没有在电竞界闯荡出一片天地，完全怪他那个当医院副院长的老爹，非要他学医进医院当医生。
这么混出大学之后，他老爹便安排他进医院规培轮岗，干的活要比其他的实习生轻松很多。
混完了规培，直接被安排成了麻醉师助手。在这个学历经验缺一不可的医院里，硬是被他爹开辟出了一条后门。
于是今天，这个电竞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在手术室里犯下大错，弄错了麻醉剂量，导致病人术中觉醒，没有抢救过来。
“郑山，有手术。”麻醉师叫他。
他一个激灵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身上几乎起满了鸡皮疙瘩。
郑山苍白着一张脸，跟着走进手术室。
这次一定要看清楚剂量，郑山在心里警告自己。
他仔细地再三核对，确保无误后才将麻醉剂递给麻醉师，他紧张地看着一旁的监测仪器。
主刀医生进行最后的缝合，随后，一切结束，病人抢救过来了。
护士正要将病人推出手术室，那监测仪却突然发出冰冷的电流声，代表心跳的那一条线不再波动。
主刀医生迅速检查。
“麻醉过量，心脏骤停了。”
郑山愣怔地看着这一切，冒出一身冷汗。怎么可能，刚刚还好好的，这不符合常理的！
他疯狂地扒开其他医生，对患者进行电除颤。
患者的身体被电击后一上一下地震颤着，却没有丝毫复苏的迹象。
“为什么！不应该这样的！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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