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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三章 但为君故

小说:

江国正清秋

作者:

风竹月夜

分类:

穿越架空

《江国正清秋》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百草居。

听名字就知道是个药铺。

这药铺名字虽俗,名声却不俗。

纪安城里的男女老少,谁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都是寻常百姓家,生计尚且不易,又怎肯为了一点小灾小病四处请大夫?多半自己扛过去。抗不过了,方才去抓点便宜药对付一下。别家铺子里,抓药便抓药,偏这百草居的老板,却是个话唠。哎您什么病?看您这症状不像呀?若是恰好赶上店里闲,还爱顺手摸个脉。

久而久之,全城人都知道了,百草居抓药送大夫。虽说就以这种看病方式,小病不看也可,大病看也无用,但客人们高兴呀!反正药价也不更贵,若是买的多还肯便宜几文。于是后来病人都爱往这儿溜达,口口相传之下,竟也成个名店了。

店中匾额高悬,不是“悬壶济世”就是“杏林世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医馆。老板站在柜台后,一手拿着秤,口沫横飞地絮叨:“药不能乱吃!您这就是外感风热,听我的,拿着这包夏桑菊,够您喝一月!包管药到病除!拿好啊,您慢走!”

这边刚送走,那边又来一个。

“嘿您要点啥?”

“五味子。”

“五味子在那头。小豆子你带他过去!”

“哎!”

才打发完,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迎面又走进来个妇人,身旁跟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

“哎哟顾娘子,好长时候不见呐!这是小昀?都长这么大啦?真俊!”

老板夸赞连连,少女抿唇微笑不语,只是拿眼望向妇人。那妇人笑道:“小昀要是有这么听话,我可就省心了!这是我们家老代的徒弟。阿陵,这是何老板。”

少女亭亭地站在那里,客客气气地唤道:“何老板好。”

“你好你好!”何老板笑眯了眼。

这少女自然便是上官陵。

自打君九兰过世,她便跟着代长空一家生活。师娘顾红颜,医术精绝,江湖人称“红颜侠医”,名望不输代长空,可惜在传人上颇乏因缘。曾经试图将自己唯一的女儿代小昀培养成接班人,奈何代小昀生性好动,又很爱玩弄枪头箭簇飞刀弓弩等颇具破坏性的物什,把她走南闯北搜罗多年的珍藏几乎毁了个全军覆没,医道上仍没有半点开悟。

正在心灰意冷一筹莫展之际,代长空带回了上官陵。她一见这女孩,就知道是棵好苗子,如此气定神宁心如止水,侠医传人非她而谁?于是花了老大力气将人抢过来收归帐下,费尽心血全力栽培,结果大失所望。虽然上官陵学得很认真,但似乎在医术上确实没有太多天赋,任她怎么开导也只停留在江湖郎中的水平,不要说侠医传人,连个医馆都进不了。

顾红颜无可奈何,只能感叹命该如此。好在上官陵懂事体贴,常常主动陪她采方寻药,倒让她稍感慰藉。

上官陵扶着顾红颜在客座上坐下,何老板随之在对面落座,乐呵呵地开口:“顾娘子几时回来的?这次打算住多久?”

“前日才到,回老宅里看看。采买点东西,明天就走了。”

“这么快?”

“本来也是路过,顾家都不在这儿了……”顾红颜笑笑,“哦,差点忘了正事。您这儿的三七还有么?帮我称几两,刚好明儿带走。”

“哎唷这可不巧!”何老板突然苦下脸,“您早些来倒好,现在别说几两,就是一钱也没有!”

顾红颜诧异扬眉:“您可别诓我。”

“我诓您做什么?您是老朋友了,还不明白我这人?我几时骗过客人?”

顾红颜见他模样诚恳,也不打算为这点小事争缠,点点头站起身:“那行,我上别家问问。”

“您上别家也没有!”

“怎么?”顾红颜好笑地回头,“您不做生意,还不让别家做么?”

“不是这么回事!”何老板急得顿足,“我有那么缺德吗?是这几天官府征收了许多药,三七这些外伤药更是全都收光了,这会别说是纪安,您就是找遍整个容国,恐怕也只能在府库里找着!”

顾红颜和上官陵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外。

“官府收药做什么?”

“供给军需呀!您还不知道呐?上月底大王亲旨,郑将军率军南下,攻打连越去了!”

上官陵脸色一变:“连越?”

连越虽非她的母国,但毕竟曾养育了她六年。那片文风蔚然的土地,见证过她的欢喜,也埋藏过她的眼泪,现在却被迫卷入战祸……即便而今身已远,一旦听闻,又焉能丝毫不动容?

代长空是连越人,既然打仗,容国是不便继续待了,连越却也不能回。只好往西边去,出边境,去昭国。

昭国好歹是安宁的。

岂止安宁?简直安宁得过头——这是四人走进临皋之后的第一印象。作为昭国的王城,安静成这个样子真的很不符合身份。

“这是所有人都没起床吗?”代小昀在旁边抱怨。

直到走过西市,他们才恍然大悟。

与外面的冷清截然不同,此地人山人海。乍一望去,仿佛全城居民都堵在这儿了。

“前面的干什么?看不到了!”

“别推别推,我这儿抱着孩子!”

“又踩老子!你他妈长没长眼睛?”

里三层外三层,闹哄哄,乌压压,摩肩接踵,人叠着人,脑袋挤着脑袋,都在奋力往前凑。代小昀一见这场面就来劲了:“这么拼命?得是有天大的热闹!”一把拉起上官陵,不管不顾就往里冲。

顾红颜在后面急得直喊:“你们小心撞着!”扯着代长空,匆忙跟了过去。

好容易挤到里圈,打眼一望,竟然是在——杀人。

上官陵这一看清,心底便是一震。

她不是没见过杀人。

江湖中不乏仇杀之事,她自己虽没杀过,但血总是见过的。不过江湖上那种杀法,情仇生死一瞬间,和这种有时间、有仪式、规矩井然的方式比起来,给人的感觉好像又不大一样。

代小昀也是头回见识这阵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有些后悔乱赶热闹,不大舒服地皱起眉头,下意识往上官陵身上靠了靠。

她比上官陵岁数还小,向来就如妹妹一般,上官陵见她如此,便抬手轻轻拢住她的肩头。

监斩官坐在令桌后,断头台上绑着个身穿囚服的女子,青丝凌乱,头低垂着,看不清面目。

日头渐渐升高了。上官陵望望左右,正思量如何逆着人流退出去,忽听身后传来几个响亮的说话声。

“真是新鲜!我活了大半辈子,看了无数次砍头,还是头回看见砍娘娘的头呢!”

“就是。你说这女人,不好好当她的妃子,搅合什么国家大事?”

“财迷心窍了呗!要我说那连越的使者也是昏头,大王不肯发救兵,就动起歪脑筋,贿赂宠妃吹枕头风。不知道咱们大王最讨厌女人干政吗?这下好,不但自己要被驱逐,还连累了别人!”

“我看他们也是急得没办法了。被容国和长杨联手攻打,换谁不得急昏头?”

“其实我听说啊,大王本来也犹豫得很,他们要是老老实实多等几天,说不定还有戏。谁知……啧啧!”

“这就叫成败兴亡皆前定啊!连越这回是没救喽……”

上官陵听在耳中,心内涌起一阵阵酸楚,连周围何时安静了下来都没有察觉。正失神间,身畔代小昀一声惊叫,飞快扭头,将脸埋进了她怀里。

俯首处,一地鲜血淋漓。

因是计划着久住,便没有寻客栈,借租了朋友的一所旧宅。忙忙碌碌半日,将各处打扫收拾得差不多,已到了晚饭时分。

院里的空地上有一方小石台,正好供四人围坐。饭菜虽然简单,却也鲜香可口,然而代长空夫妇和上官陵皆怀着心事,俱是埋头顾自吃饭,毫无闲聊的兴致。代小昀眨着眼,左看看爹娘,右看看陵姐,一肚子话憋得好不郁闷。

“能进来不?”

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喜盈盈的声音。

四人转头一望,只见半开的大门边,站着一个笑脸和气的陌生妇人。

院里几人不明所以,一时都有些怔愣。顾红颜犹豫着对代长空道:“好像是邻居。”

“什么叫好像?”妇人倚门笑嗔,“我是隔壁的王婶,看您家今天刚来,过来问问有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不用不用。”顾红颜一面辞谢,一面起身让道:“您进来坐吧!”

王婶也不客套,大大方方走进院来,和夫妻俩拉起家常:“您家贵姓,怎么称呼啊?”

“我相公姓代,我姓顾。”顾红颜道,“称呼您随便叫吧!怎么顺口都行。”

“这俩是您闺女?真好看呐!”

代长空一听这些家长里短就不耐烦,拣着菜哼道:“好看不能当饭吃!”

“瞧您这话说的!”王婶面露不赞同,“好看以后嫁得好,光彩礼就能收许多,怎么不当饭吃了?”

顾红颜轻笑笑:“她们都还小,谈这些没意思。”

“不算小啦!搁我们老家都可以说婆家了!对了,您家哪儿人呀?听口音不是这里的吧?”

“我们家是连越的。”

“哦哟!连越不是在打仗吗?您家没事儿呀?”

“没事,我们走得早。”

“那您可真运气!”王婶拍拍胸口,吐了一口气,“我听说连越那情况挺凶险呀!仗都快打到孤竹了。你想那孤竹离建云多近呀?连越这搞不好是要亡国呀!”

她话还没说完,代长空的脸色已经难看得快要挂不住,顾红颜一眼瞥见,忙含笑敷衍几句,推哄着她出去了。

代小昀握着筷子,纤秀的眉打了个结:“孤竹不是咱家吗?这么说咱们以后都回不了家了吗?”

“吃饭!”代长空斥了她一句,声音却不似平时中气十足,莫名有些低哑。

上官陵默默无声,看着碗里的饭菜,忽然觉得难以下咽。

或许就如同文人志气难伸时,喜欢借文抒愤一般,剑士心中郁结,也常免不了借剑消愁。

月色如水,代长空在院子里练剑。

以他的剑道修为,本来都不需要练什么剑,随心所发,自然招招中意。可偏偏今晚这剑,不管怎么练都上不了路数。他练了半晌,越练越气,索性一把扔了剑,坐在旁边发起呆来。

一缕香气飘过鼻尖。

他愕然回头,原来身后恰好是厨房。可能是被勾动食欲心情变好,他微微露出点笑容,站起来三两步跨进厨房。

桌上摆着一碟点心,代长空随手拈起一块塞进嘴里:“娘子好贤惠!”

正在灶台旁忙碌的顾红颜头也不抬,对他道:“你少吃点,这是给阿陵备着的,她晚饭没吃几口,万一饿了可以垫肚子。”

“小气样儿!”代长空笑起来,“我能吃多少?也罢,我这就给她送过去,免得回头小昀偷吃了赖我!”

窗灯摇摇。

一抹剪影倒映在纸窗上,少女正提笔案前,俯首书字。

代长空推门而入。

“师父。”上官陵抬头见是他,便搁笔起身。

“师娘怕你饿着,给你做了些点心。”代长空走过去,将手中瓷碟放在案头,视线一扫瞥见桌上纸笺:“这么晚,还在写什么呢?”说着顺手就拿了起来。

“民女上官陵昧死奏闻昭王陛下……”

他本是无意间拿来瞅几眼,一看见这行题头,眉头立刻一皱。略略读了几行,脸色蓦然变了。

“这是什么?”

“谏疏。”上官陵实言道,“连越不能亡。”

啪!

话音未落,脸上已着了一记耳光。

“这是你该管的事吗?!”代长空惊雷般的声音骤然在耳边炸响,“我教你这么多年,就只让你学会逞能了是不是?你写这些东西,是要交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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