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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六章 他乡之客

小说:

江国正清秋

作者:

风竹月夜

分类:

穿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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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睁着一双漆黑的眸子,愣愣看着眼前少年。清容如玉,乌目含星,灵气逼人也傲气逼人,眼风轻轻一扫,便教人先惭惶了三分。

他愣看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似的,弯腰捡起地上的刀,低沉地开口:“盗贼,你怕么?”

“盗贼?”少年秀剔的剑眉一挑,抬手向角落的方桌一指:“我包袱在那儿,你这盗贼恐怕当得不太称职。”

男子哑然,缓缓垂了眼,慢吞吞地道:“公子难道不知,谋财害命四个字,一般都是连在一起的么?”

他自称谋财害命,脸色却比眼前被他谋害的人更加郁闷十分,倒教上官陵看得想笑。

“敢害命的盗贼,想来也不是寻常盗贼。”她不以为意,眸光向对方身上一点:“名字。”

“樊青。”

上官陵视线微凝,举近油灯,仔细朝他端详了一端详。

“冀云第一刀。”她呵地一笑,“沈明温还真是肯下本钱。”

樊青陡然抬头,望向她的眼神里有难以掩饰的惊愕。

执符台的部属和线人中不乏武道高手,但沈明温考虑到上官陵毕竟是昭王看中的臣子,即便死在北桓,也难保昭王不会查证,倘若查到自己身上反倒不妙,这才采取了江湖上的雇买方式。而且就连樊青本人,也并不知道雇他的人究竟是谁。

但这对上官陵显然算不上是个谜题。

她父母早亡,幼居山林,和她有仇隙的满打满算也不过那么几个人。她此番出行较为隐秘,昭国朝内知道的人都寥寥无几,师若颦远在长杨,事务繁冗,就算得到消息布置起来也没这么快;沈明良虽然爱给她穿小鞋,但还并没有置她死地的心思。这样算来,有能力且有意愿做这事的人,除沈明温以外再无他人。

至于眼前此人……上官陵眯着眼打量,视线游转至对方微微磨损的衣袖,恰好看见袖底湮开的一小片殷红。

“你走吧。”她移开眼,随手将油灯放回了桌上。

樊青又是一怔,握着刀柄的手松了一松。

虽然之前上官陵只出了一剑,但他看得出来这少年身手非凡,本已做好了相拼到底的准备,此刻骤见她不计前嫌,心内安定下来的同时,却又莫名有几分失落。

“你不杀我?”

“杀你何益?”

对方本不是她的对手,何况有伤在身。

樊青支着刀站起身,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上官陵微扬眉。

樊青低下头,手在衣服上磨蹭了一会儿,摸出一件小巧的物事,向她递来。

“你饶我一命,我……没什么可谢你的。”他笨拙地道,语气仍然沉闷,“这平安符是……是我娘留下的,不值什么,你……你收下吧……”

他见上官陵不动,忽地恼怒。

“你快拿着!”强行将符袋往她手中一塞,纵身一跃跳窗走了。

上官陵低头,手中平安符散发着阵阵淡香,鲜艳的棉线,细密的针脚。她忽而就想起“临行密密缝”,想起远在连越的师父师娘,心头轻轻一软。

也不知他们现在怎样了……

走了两三日,王城依旧遥迢。她稍一思量,换行了水路,虽然迂折一些,这时节却是最快的。

烟波江上使人愁。

“客官已在这儿站了一个多时辰了。”船娘掀开舱帘,走上甲板来。

“这风虽然爽人,吹久了也怪冷的。”她款步至客人身边,含笑掂了掂手里的酒瓶,“不如进来喝碗酒暖和暖和,船里有新鲜的大螃蟹。”

这一提,上官陵才忽然记起日子来。

九月初九,是重阳了。

泉香酒洌,菊黄蟹肥。人间的节庆,多为团圆而设,即便起意不特为团圆的,到后来也总会成为亲友会聚的佳期。上官陵坐在舱中,看眼前船家夫妇忙忙碌碌。

这般漂泊水湄,餐风露宿,也不会忽略了大年小节。到底是相依相伴,不似她一身孑然。

孑然一身,来去无牵的时候,节庆好像也就没了存在的意义。宫宴朝贺,都不过是繁琐的程式,白耗心力。

久而久之,便乐得遗忘。

她今在红尘,却仿佛比幼年和君九兰避居山林时离红尘更远。

人间烟火,如此无干。

船靠着沙洲暂泊。

天气已转凉,洲上草木却还葱茏,沙鸥飞鹭往来周游着觅食,万类生灵,一样的要吃饭。

吃饭是件神奇的事。船夫船娘摆好碗碟,搭上一个素不相识的旅人,虽是萍水相逢,可只要坐下来同吃一顿饭,也就好似亲朋旧友一般。天南地北,瞬间拉成了咫尺。

船娘热情得很,劝酒让菜,有一茬没一茬地问闲话:“客官这是出远门呐?”

“嗯,是远门。”去国越境,不可谓不远。

“看你年纪也不大,大过节的在外面跑,很想家吧?”船娘母爱发作,关切殷殷。

上官陵内心失笑,婉言道:“羁旅之人,四海为家,有什么可想的呢?”

“那怎么一样?你总有家人吧?”

家人?上官陵持杯的手微顿。

在昭国,她是无父无母、身家无依的孤儿。听起来凄清,但从她的角度,却是一件好事——若是将来不幸泄露了身份,大祸临头时,需要承担的也只是她自己,不至于牵累旁人。因此数年来就连代长空一家也罕有联系,满朝文武的认知中,与她上官陵有干系的人,不过仅只一个早已辞世的君九兰而已。

“没有。”她笃定地道。即便是远在北桓,即便是对着这再平凡不过的船家夫妻,她的言语仍然是谨慎的。

船娘大为错愕:“怎么可能?你……”

“好啦好啦!你是吃饭还是查家底?”做丈夫的听不下去,喝了一嗓子,转头招呼客人:“别跟娘儿们啰嗦了,来尝尝我这酒!存了好些年头,比王母娘娘的琼浆玉液也不差!”边自夸边满上,先喜滋滋地干了一碗。

船娘也陪饮了一杯。

船夫放下酒碗,见上官陵还未喝,当即有些不快:“客官莫不是嫌我这饭粗酒浊,进不得嘴么?”

“哪里。”

终究是盛意难却。

酒很醇,入喉欲醉,上官陵由衷赞叹:“的确好酒。”

“我说没错吧?”船夫得了肯定,心满意足,笑得大快,“来来,多喝几杯!”

上官陵看看天色,没忘了正事:“今晚还走么?”

“客人急着赶路呢!”船娘知会意思,利索地接话:“放心,吃完饭就走。”

日色已暮。

这时分河景极美,霞光入云云在水,半江瑟瑟半江红。柔条细叶,低曳着探进水里,枝婆娑,影也婆娑。

上官陵站在甲板上看景,心头突然一动。

好深浓的影子……

“客官回舱里去吧!”船夫收完了碗筷,用衣摆擦了擦手,走过来解缆绳,“我们这就上路啦!”

“有劳。”上官陵转身让位。

疾风一瞬间。

上官陵反手一剑。

背后传来落水声。回眸,水漫嫣红。

船夫吓得脸色惨白,口齿打跌,句不成句:“水……水匪……”

上官陵剑一震抖落了残血,镇定如初地指挥:“开船!”

“好,好……”船夫抖着手,慌慌张张解缆撑篙。

“你们走不了!”

一声厉喝,水面谲波骤起。

潜伏水下多时的贼匪破浪而出,从四面八方飞速逼近。

船夫匆忙将竹篙一点,划开船去。一抬头,分水刺冷光摄人,迎头刺来。

“啊!”他一声惨叫,面无人色。

叮的一响,匪徒倒飞了出去。

“你进舱去。”一只素白的手接过船篙,年少船客俊秀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船夫唯唯后退。

上官陵不复理会他,再次击退一波攻势,摇桨。

船漂向河心。

众匪亦跳上木筏,紧追而来。

木筏尤轻,第一个飞快截到船头。

上官陵身不动,剑挥出。

——却失了准头。

一线偏差,恰恰没中。

上官陵意外,顾不得自省手疏,连忙追上一剑,匪徒闷哼一声,一头栽进水里。

颈后有风声。

她错步避开,带剑回身,却猛然一愕。

身后船夫手持尖匕,笑得狠戾。

上官陵冷着脸,懒得质问情由,抬手接战。

内息忽然一滞。

她自知不妙。一念间,匕首已刺向胸口。

转步,却到底被身法延滞,肩头挨了一刀,血汩汩而出。

“怎样?我家的酒好喝吗?”船夫笑得嚣张。

上官陵不动色,目光寒峭如刀,看得他心间一抖。这一迟疑,便不防被一篙子扫下船去。

弯刀如月,无声袭向脚踝。

上官陵纵身跃上船篷。衣袂飘扬,一点红色凌空坠下。

是那枚随身多日的平安符。

她忙将剑锋一转,勾了回来。别人的好意,虽不当饭吃,但总不该随便丢弃。

船娘的讥笑声从下边传来:“这么舍不得那催命符?你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么?”

上官陵一怔,看向手中符袋。

异香扑鼻。

她突然明白了关键。

她仍然无甚表情,只是莫名的,心头有一丝感伤。

内息愈发迟凝,水光烁目,头昏眼沉。

船娘格格笑着,手一扬,又一刀荡来。

水匪也已汇聚靠拢,形成合围之势。

“一起上!他快不行了!”船娘胜券在握,指点呼喝,俨如匪首。

上官陵也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她本就不似这些水匪以河为家,乘波踏浪如履平地,最关键的是药力大作,凶猛异常,神思都不清醒了,全凭本能应战。

或许她合该命绝于此?在这浩浩河流中,上不接天,下不着地,真成了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肩上血流如注。

如天边绯艳的残阳。

残阳下,曲流中,驶来一艘画舫。

上官陵一眼瞅见,一刹那,心中已有计较。

画舫渐渐近了。

匪众愈战愈勇。

上官陵集中余力,一剑荡开数人,飞身越上画舫。

“哎哎哎你什么人?”黄衫小侍女刚走到前舱,便迎面撞见一个衣袍带血的陌生少年,一句话没问完,对方已闪身而过不见踪影。

“侍卫呢?”里外一看,更气得跺脚,“人都上哪去了?来人啊!抓贼!”

这一次总算得到了回应,喊声一落,立刻跑下来十余名锦衣佩刀的年轻侍卫。领头一个笑嘻嘻地逗她:“采棠姑娘火气这么旺,难道是又没抢着莲子糕?”

“什么莲子糕!你们三天两头不站岗,船上进了生人都不知道拦一拦!”

“生人?”小侍卫摸不着头脑,“哪儿有生人?”

采棠尚未答话,猛觉船身震动,紧接着外头一阵乱响,多名手持利器的匪徒闯进舱来。

“什么人!站住!”侍卫们精神一振,迅速拔刀交架,挡下来人。

这伙匪徒在河上盘踞已久,劫惯了过往客商,原本来势汹汹志在必得,熟料一上来就遇着这阵仗。眼瞅对方装束气势不同凡俗,未知什么来头,心里一时没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便愣在了当地。

侍卫见他们发愣,顿时也不知如何起来,双方面面相觑。

还是采棠反应最快,杏目一瞪,脆生生地开口:“谁许你们上这船来的?快出去!”

群匪听得这一声,都将视线移了过来,见不过是一个十来岁大的小姑娘,立刻又壮起了胆。

“哪里来的丫头片子?弟兄们,他们人少,先冲进去拿人!”

“放肆!”

采棠气白了脸。侍卫们也不料对方如此凶悍,明见被阻还要硬闯,顿时怒上眉梢,刀锋齐出鞘。

匪徒自恃人多势众,并不放眼里,冷哼一声就要动手。

“都住手!”

一声清喝自内舱传来。

众人动作一顿,皆是不自禁地抬头。但见绣屏后绰约的人影微晃,绕出一名素衣少女。

少女手持一只细瓷瓶,瓶中插放着一朵千手观音。她的肤色雪白,衣裙和瓷瓶也俱是白色,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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