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莲心端着水盆到了卧房门口,想起昨夜动静,特意比平日迟了半个时辰。
莲心轻叩门扉两声,门却“吱呀”地开了。
室内只见朝宁独坐床沿,房内不见驸马的身影,莲心暗自诧异,两人昨夜没睡在一处吗?
“殿下今日起得真早...”莲心绞了温帕递去,话音戛然而止。
朝宁怔怔望着窗棂,面色苍白如纸,眼下泛着淡淡乌青,连唇色都失了往日红润。
“殿下,您昨晚又做梦了?”莲心小心翼翼地问,自从住进贺府,公主已许久未现这般憔悴模样。
朝宁好像被莲心的话惊醒,指尖抵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她一夜未睡,准确来说是根本没办法入睡,每每闭上眼,那冲天的火光好像就在她眼前。
心中的某一个猜想在无限放大…
“莲心,你这就派人打听一下昨夜郊西矿山爆炸的消息,越多越好!”
莲心见公主如此着急,应声后连忙跑出去。
朝宁起身坐到案前,拿出一张纸,挥笔而写。
“从七月初一到八月初一,每日都是重复的和亲、国破…”
“八月十二,梦变了,成亲、遇袭、中毒…”她在这句话后面画了一个圈。
那正是她大婚当日亲身经历的险境。
而昨夜八月廿三,梦中冲天火光与灼肤之痛尚未消散,京城西郊石矿竟真的炸了。她不敢深想这诡谲的关联,可一次次应验的梦境如蛛网般缠住心神。
不到半个时辰,莲心匆匆跑进书房,额间汗珠滚落:“殿下查到了,昨夜子时前后,西郊附近突然传出一巨大的爆炸声,惊醒了附近的百姓,火光冲天,正是矿山的方向,据说,执金吾连夜赶过去时,矿洞尽数坍陷,矿工...无一人生还...”
莲心声音越来越小,这一惨烈的事故大夏几百来从未有过,郊西的矿山一直被视作大夏福祉,开采出的矿关乎国本,从开朝至今,历代帝王都对这处十分重视。
朝宁悬着的心绪在这一刻炸开,没有错,一切都没有错,矿山的位置位于郊西,从京城到那处,必然要穿过一众树林,漆黑夜中,沙沙作响的枯叶,一切仿佛都得到了印证。
她捂着胸口,试图平复这难以接受的事实。
“宫里有消息了吗?”
莲心摇摇头。
朝宁担心她的父皇是否可以承受住这个事实,却又不知为何会想到贺砚知...
她想,矿山一事一直交于杜仕远管辖,而他贺砚知不过就是一个文臣罢了,应该无碍...
朝宁继续吩咐道,“让人盯着宫里的消息,一有消息立马通知我!另外...再派去人盯着摩什…不能让他离开驿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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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大殿上,贺砚知和杜仕远跪在地上,一旁站着太子朝珩,高台上的朝渊不过几日,头上的青丝已尽数霜白,眼窝深陷,仿佛一夜之间又苍老了好几岁,明明还处在淑妃有孕的喜悦中,可郊西的矿山却炸了!
已到第二日辰时,执金吾已经有人回京报告情况,矿山那处死伤惨重,火势更是蔓延到附近树林,得幸于发现及时,才将火势控制住,但是所有矿洞已经坍塌,工人、士兵全部遇难。
殿中一片死寂,没人敢承受皇帝的怒意。
朝渊狠戾的眼神扫过堂下众人,“说!到底怎么回事!都给朕说清楚!”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龙椅的扶手,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维持着帝王的尊严。
杜仕远跪在地上,没有往日老臣的狂傲,晨曦刚刚撒进殿中,能看清他额头上的汗珠,“陛下!郊西虽是臣管辖,可这些年从未出现任何纰漏啊。”
“仕远,朕记得你是两朝元老吧。”朝渊声音平缓却又不带一丝温度。
“陛下!老臣为大夏尽忠四十年,自知矿山的重要性,从不敢懈怠...”
朝渊紧握的手霎时松开,将案上所有的奏折全都滑落在地,砸在冰凉的瓷砖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
“不敢懈怠?朕如此信任你,将这矿山交予你打理,这便是你回报的信任!”朝渊猛地站起身,目光怒斥着堂下人,李钦赶忙上前扶住朝渊那摇摇欲坠的身子。
“父皇息怒!”朝珩趋步进言,“矿山日夜巡查皆有定例,突发爆炸必有蹊跷。儿臣请旨彻查所有账目工录,方能查明真相。”目光若有似无扫过杜仕远战栗的脊背。
朝渊看向看自己儿子,眼底厉色稍缓。
皇帝又将目光停留在跪着的贺砚知,从入殿开始,他始终未言一句。
在这等事发生后,朝渊越发觉得,贺砚知更慎重可靠些,语气缓了几分,“砚知,你有何看法?起来回话。”
杜仕远微微颔首,袖中指节已攥得发白。
贺砚知听旨起身,他身上还穿着昨晚出来时那件单薄的白衣,那件青色大氅则被梁蔗放在马车里,他的病气未散,此刻更显得温润儒雅书生气,“回陛下话,臣以为矿山屹立于我朝百年,勘探都极为小心,若是能造成如此大的伤害,只能有一个问题-火药。”
跪着的杜仕远骤然抬头,额头汗珠更多,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急切,“陛下,老臣绝不敢欺瞒,每日矿山开采进度和工部军器局所产的火药质量以及账目都由老臣一人核对,从不敢假手他人,老臣愿以全家性命担保。”
贺砚知无视了言辞真切的杜仕远继续道,“陛下,微臣阅览书籍,虽不懂矿山勘探,却也知晓一二,近日并无雷电天气,不属天灾,可是又造成整个矿山坍塌,威力之大,必属火药。”
杜仕远忍无可忍,“贺砚知!你别欺人太甚,在陛下面前指摘是我动了火药,火药乃国家重器更有工部管理,何时轮到你这黄口小儿在陛下面前满口胡言!”
“杜仕远!好个黄口小儿!如今那矿山之罪,朕还未找你算账,你倒是来了能耐,是朕让他开口说话,是在说朕的不是吗!”朝渊猛拍龙岸,怒火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金銮殿。
“臣不敢!臣不敢啊!”杜仕远跪地俯拜,言辞悲切,“老臣,为官四十载,忠于国家、更忠于陛下,行得正坐得端,怎能容忍他人污蔑于臣啊...”
贺砚知淡漠的脸上微微皱起眉头,又显无辜,“左相何所言呀?砚知不过是为陛下分忧解答,也从未提及火药与左相有关。”
朝珩开口道,“左相莫急,只是在调查事故原因,并未将罪责全推到个人身上。”
杜仕远低垂着湿润的双眼带着杀意,火药、铁矿这条路做得滴水不漏,连所谓工部都在他的掌控下,矿山塌就塌,可绝对不能查到有问题的火药!
“陛下,老臣自知百口莫辩,但为解陛下困惑,也为了老臣的清白!老臣请陛下召见工部侍郎及执金吾为臣正名。”
朝渊情绪波动过大,此刻他强撑着身子坐回龙椅,“招宋朝贵、柳韦。”
圣旨下去,半个时辰后,工部侍郎宋朝贵、执金吾柳韦到了殿前,手里呈着一份厚重的书卷。
“臣参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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