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寂禅有一方从宫中带回来的描金边的精致小红泥炉,素日里分外宝贝,谁都不让碰。
此时泥炉却被放在一尊简陋的泥鼎上,大火舔舐着小炉的底端,炉口咕噜咕噜冒着泡儿,甜甜的雪梨香慢悠悠地从里面飘出。
本是只用来烹煮名贵香茶的炉子,此刻也成为了李寂禅向胡菡瑛献宝的工具,煮起了接地气的梨汤。
李寂禅拿着扇子左右扇风,眼睛还不住地往内室张望。
他伸长了脖子,却也只能看到胡菡瑛的衣角一片,耳朵只听得见沈玉坤时不时的关切声,还有胡菡瑛有一声没一声的应答。
他心中焦急,现下恨不得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进去和沈玉坤争宠。
小石头远远就瞧见李寂禅魂不守舍的模样,走上前去瘪瘪嘴道,“三爷,您这老往胡主簿那张望,不如将这安神梨汤交给奴才来炖,您进去看看主簿情况呗。”
李寂禅猛不丁地被小石头戳穿了心思,当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怎么是你?不是早让你去舅父那侍候吗,你怎么还悄摸儿跑回来了。”
小石头听了训斥,有些委屈,向身后努努嘴,“奴才哪敢违抗三爷的命令,杨学士大人都在您身后看大半天了,您只顾着内室的胡主簿,哪里还管我们呐。”
李寂禅闻言往后一看,杨作随正轻抚着胡子笑眯眯地看着他呢。他当下挂上了个大红脸,忒不好意思地闷声说道,“舅父竟然带上小石头来看我笑话。”
杨作随哈哈笑起来,“你那侍从心细,带我出来闲逛康复,谁知道殿下在这做起人胡主簿的小婢女了。”
李寂禅讪笑着舀了一盅梨汤,梗着脖子嘴硬道,“怎么就是小婢女了,主簿是跟我下地牢审讯犯人才犯了心悸的,我这个做上官的当然要亲力亲为照应下属,舅父你可别再取笑我。”
杨作随心知再说下去,这小侄子就要羞愤欲绝了,当下捂住嘴巴,摇头表示话至于此。
只是他微颤的美髯彻彻底底地暴露了他内心的欢愉。
李寂禅端着梨汤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里面三人其乐融融地在聊着天。
而沈玉坤坐的地方就挨着胡菡瑛,巴不得贴到人家面上去,李寂禅在门口看得咬牙切齿。
那尤半仙看到李寂禅端着碗盏进来,得意地指着胡菡瑛说道,“小子,你瞧我医术如何,不过须臾,漫漫便一点事儿都没有了。”
李寂禅夸赞道,“尤老确实是好医术,改日我要替主簿好好谢谢你一番。”
沈玉坤皱眉,心中不屑:要他李寂禅谢什么,真算起来,这儿只有李寂禅一个外人。
李寂禅行至胡菡瑛前,看着胡菡瑛亮晶晶的眸子,确实不见半点不适,他笑意盈盈地将手中的梨汤放在胡菡瑛面前的桌案上,“主簿身子大好,我也就安心了,这刚炖的梨汤最是安神,主簿待杯盏半凉的时候稍进一些。”
言语间,他还不动声色地用自己的身躯将沈玉坤和胡菡瑛隔开。
胡菡瑛彬彬有礼地接过梨汤,感激地答谢,“谢过大人,不过我自幼不爱吃梨。”
她转头对沈玉坤说道,“沈哥哥不是最爱吃梨嘛,你回头吃一些梨汤,不能辜负了大人的美意。”
沈玉坤闻言微笑着颔首,“难为漫漫还记得。”他转头对着李寂禅不温不火地说道,“多谢知县大人对我们漫漫的照拂了。”
他故意将“我们”二字加重,笑容满面却带着极强的侵略性。
李寂禅眼睁睁看着自己煞费苦心熬成的梨汤进了沈玉坤那张嘴里,气得脸黑成了包公。
“主簿既然身体无事,那便不要再坐着了。那鲁俊临死之前面露怪相,他的妻子白艳必然有怪,你快随本官速速追查一番。”李寂禅一片真心被付之东流,当下也态度强硬起来。
“是。”胡菡瑛也不含糊,一个利索的下榻,转头就去收拾巡查工具。
李寂禅揣着一肚子气走出西花厅,看着白日里便有懒散的杂役在打瞌睡,冷哼一声,“偌大一个县竟然连几个正经捕快都没有,干什么吃的一个个的!”
胡菡瑛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出,“我记得沈哥哥身手极好,大人不若委托他暂代县尉一职,必能可助大人一臂之力。”
李寂禅听了这个名字更是窝火,“荒唐,那这通州县衙岂不成了你们哥哥妹妹的天下?还有我这个县令何事?”
胡菡瑛提着包裹从西花厅走出,一脸莫名其妙,“大人你怎么突然跟吃了炮仗似的,有人惹你了?”
李寂禅看着胡菡瑛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心中暗恨竟然只有自己在抓心挠肝,这可恨的胡菡瑛竟然呆呆傻傻!
他看着胡菡瑛那饱满可爱的娇唇,一时间的怒发冲冠突然萎靡下来,他微红着脸,声音细如蚊蚋,小心翼翼地询问,“主簿,我能亲亲你吗?”
“什么?”胡菡瑛一愣,这人大白天的都在胡说些什么。
李寂禅见胡菡瑛装作没听见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余光瞥见沈玉坤正要出来,他抿抿唇,迅速地低头在胡菡瑛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在沈玉坤错愕的目光中,故意扭扭捏捏地说道,“主簿,那日在江宅前,我虽然醉酒,可是记得很清楚你我就像这样两片唇瓣紧紧地依靠在一起……”
胡菡瑛黑了脸,适时地打断李寂禅接下来要说的话,“那大人可还记得,你也是被我揍得不辩南北地躺在马厩里?”
“……”
李寂禅微张开嘴,心中什么旖旎都没有了。那次不是被谁胖揍过一顿之后,好几天骨头都跟散架了似的,难以动弹。
他欲哭无泪,怎么会是主簿所为?
李寂禅听到一边沈玉坤毫不掩饰的嘲笑声,羞愤郁然,他疾步跨上冬至,斜睨着沈玉坤说道,“主簿快些上马,此行没有坐骑的人便不要跟着了,路上若再耽搁些,这个案子我们可就不要破了!”
说罢,李寂禅一马当先冲出县衙,胡菡瑛也随即跨上小枣马。
尤半仙遗憾地看了一眼黑下脸的沈玉坤,“玉坤,我早就说了你不要凑在人家小两口跟前啦,这下被甩下来了吧?”
他侧身坐在毛驴上,优哉游哉地也跟上前去。
三人刚行出几里路,刚放晴没一会的天又阴气沉沉起来,看着没一会就要下起大雨了。
果真,俄顷间大雨便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人只好暂时行至界碑口的一处土地庙躲雨。
李寂禅愁眉苦脸地看着外面的大雨,一筹莫展,“这几天的雨下得极不是时候,怕是有什么蛛丝马迹都会被雨水冲刷走了。”
尤半仙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捆干草,一根一根地喂给他的毛驴取乐,口中说道,“可不是,恶人最盼望着下雨天了,这雨水哗哗一冲下来,命案便都成了悬案,便能久久不破而逍遥法外。”
“尤老对此很有见解?”李寂禅从庙门口转过身问道。
“这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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