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瞬间从脑海中被打捞起,喻声又想起她和约稿单主产生矛盾,江时从后往前伸手捂住她眼睛的那天。
往前追溯到她在东大读书时,也曾希望过有那么一双手能替她把眼睛捂上。
当时还很流行在发帖软件上交流,很多东大学生会在上面问课程安排、学校比赛、社团活动等等,也有捞人的、讲故事的,鱼龙混杂,各形各色都有。
喻声为了不错过加分活动,也注册了一个账号,刚登进去,一刷新,就看到了一条爆火的帖子。
帖主激昂澎湃:「你们听说了吗?我们学校实验楼闹鬼!有两个师兄聚会到半夜才回宿舍,路过实验楼就听到有女人的哭声,其中一个师兄壮着胆子说做实验做哭了不如别做了下来一起玩,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哭声停了!据知情人透露消息,自此之后师兄就被鬼缠上,神情恍惚形如枯槁,最后直接休学了,听闻鬼又重新回到实验楼去了,半夜还能看到301窗户那里飘过白影。」
底下的评论叠得很高,多是插科打诨和不以为意,更有甚者说帖主是不是做实验做疯前产生了最后的幻想,还让帖主把知情人喊出来看看是何方神圣。
帖主不服气,在满屏骂声中出来回复:「不信的话,不如今晚一试,敢的人晚上12点实验楼门口见。」
此言一出,又毫不意外地收获一众嘲讽,里面夹杂着一两个晚上实验楼门口不见不散,至此,帖子的火爆程度更上一层楼。
只有喻声知道,有鬼的事情是真的,期末复习时她离开教学楼比较晚,就亲眼目睹过。
她充当一只蝴蝶,在帖子的讨论区轻拍了几下翅膀,留下一句「我看得到,我可以证明帖主说的都是真的,大家不要惹祸上身」,可是后续的龙卷风却不在千里之外,而是近在眼前,把她疯狂卷入——
喻声被当成了帖子中的那位知情人。
本来事情到此就告一段落,可因为她这句话跃跃欲试的人反而变多,但唯物主义教育和义务教育共生,大部分人无法接受认知之外的事情,因此把当天晚上遇到的怪事都以为是所谓的“知情人”在恶作剧,恼羞最终成怒,化成恶意,把喻声横穿。
网络时代,顺着网线被抓住、被曝光是很轻易的事情。
群居习性,孤立异样的、和自己不同的那一部分是很正常的事情。
喻声也是过了很久才明白,不是所有人都会是江时,会捂着她的眼睛让她“别怕”;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是舒云繁,在听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会说“这也太酷了”。
但她还是那个喻声。
是那个即使一朝被蛇咬,在他人有可能遇到困境时仍然会说出“我看得到”的喻声,面对舒云繁是如此,如今,面对许绘林也是如此。
“我看得到。”
喻声回答。
太多学生下课觅食,不大的一块地方里喧闹的朝气一泄如注,孜孜不倦地朝她们进攻;而她们面对着面,更小的一方天地里,是薄如蝉翼、却没被打破的安静。
外面不合时宜地下雨了。
喻声沉浸在过去太久,这才后知后觉。
“很辛苦吧?”许绘林问。
幸好。
喻声想。
她接住的从此是井绳而并非蛇。
“你指的如果是那篇帖子的话。”喻声笑,“都过去了。”
许绘林把筷子搁在碗上,双臂交叠支在桌上,郑重地:“喻声,我一直欠你一句道歉。”
夜风吹来,喻声眨眼看向她,轻声的疑问随着雨水落下:“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你没有做错任何。”
“明明受过你的帮助,可面对你的遭遇时我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明明知道这种情况下只要有一个人站在你身边就可以了,我还是选择了站在你的对立面。”许绘林像憋了许久,长句连贯不停,越想控制语气平稳,越显得急躁,“甚至要不是再次遇到了你,这辈子我都不一定会把道歉说出口。”
半晌过后,喻声手肘抵桌沿,把土豆粉往桌子中心推了点,启唇,缓缓重复了刚才的话。
“你没有做错任何,不用向我道歉。”
末了,她又轻轻附上一句:“绘林,我不会怪你。”
雨只是过客,匆匆来又匆匆停,天气和最初赴约时别无二致。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一个世纪,喧闹尽散去,但那种薄如蝉翼的安静,始终没有被打破过。
-
喻声现在仍依稀记得在东大时最常走的那条路。
那是一整条直道,无需拐弯,就能把宿舍、教学楼和食堂像珍珠一样一颗一颗串起来,喻声又回到了东大,又走了这条路,路过一颗珍珠,就有下一颗珍珠在等她。
天晴下雨,步履不停。
直到珍珠上出现了难以忽视的瑕疵——
久违地,喻声半夜惊醒,晃眼一看,墙上时钟里的时针和数字3紧密相贴。
一清醒,她脑海中又开始止不住地回放晚上的场景。
设身处地,她能体谅许绘林,或者换一种说法,处在当下去争论谁对谁错太缥缈了,就像刻舟求剑一般,再有所得都不是当初需要的那把剑了。
但人生好像就是这样的,很多事只有当它成为过去才会得到回应或结果,喻声也突然想知道,时过境迁后,现在得到的这把剑投射回去,能再牵动起怎样的心情。
思忖至此,喻声从床上猛然坐起,伸手把手机从床头柜上唤醒,再把发帖软件重新下载了回来。
昏暗灯光下,喻声看到提示的那句“本机号码一键登录”,才想起来她以前的账号用的是大学时期的号码,而那个号码现在是江时在用,要用验证码登录得去找他。
这个时间点去找江时——
喻声的想法被房间外“砰”地一声惊到卡顿,停在了“江时”二字上,瞬间反应过来动静是他制造出来的。
——真好,他发出了可以在这个时间点去找他的信号。
因深夜去打扰很不礼貌而萌生出的愧疚荡然无存,喻声下床,穿鞋,开门,从一盏昏暗的灯,走向另一盏明亮的灯。
明亮的灯下,是侧影单薄的江时。
隔着厨房的推拉门,喻声驻足,静静地看着他。
江时不知道杵在厨房捣鼓些什么,旁边的台面上零零散散放着一些食材,鸡蛋、黄油、面粉等等,还有些烘焙工具,也不清楚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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