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书冰寒的声音一落,在场之人莫不垂头耷耳不敢接话。
谁敢接啊?公孙敬声,丞相之子,太子外弟,天子近臣,不算个东西……
室内一片寂静,楼下那令人厌烦的喧嚣却不仅没停,反而变本加厉地朝着楼梯口涌来,伴随着放肆的叫嚷:
“这倡监方才就是从楼上下来的,我看那小贱人定是躲在上头!”
“没错!一间间找过去!还怕她飞了不成?”
“嘿嘿,说不定正跟哪个野男人快活,不敢见人……”
污言秽语越来越近,这几人脚步声杂乱不堪,俨然是喝多了酒,公孙敬声竟当真放任不管,任由这些人闹事。
“快开门!识相的快把翘错姑娘请出来!公孙太仆在此,别给脸不要……”
‘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来人的叫嚣,厚重的木板带着巨力向外砸飞出去,为首之人猝不及防之下,连惨叫都只发出一半,便被门板结结实实地拍身上,一起摔下了楼。
楼下瞬间惊叫不止,闹事的几人酒意昏昏,被这突生的变故惊得倒退几步,骨碌碌滚下楼梯,又是一阵惨叫。
顿时,整个南乔坊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唯有公孙敬声的几个手下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惊怒交加地抬头望向门口。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男子从破败的门扉跨步而出。
安荣冷冷地俯视着楼下这群狼狈不堪的纨绔,右手随意地搭在腰间长剑上,微微一动便压得楼下众人呼吸一窒。
“你……你是什么人?竟敢殴打朝廷命官家眷!好大的狗胆!”一个勉强稳住心神的纨绔色厉内荏地指着安荣喝问。
安荣眼神微微扫过此人,便将目光转向端坐主位的公孙敬声:“羽林骑,安荣!”
他声音不高,却瞬间打破了楼下的惊怒氛围,陷入死寂。
公孙敬声原本阴沉着脸坐在主位,冷眼旁观手下闹腾,此刻也猛地抬起了头。
羽林骑安荣!长安城但凡有点门路的谁人不晓,此人乃是临尘公主华书身边最得力的心腹侍卫。
虽然名义上隶属羽林卫,但因护卫临尘公主的特殊功绩,秩比两千石,地位甚至远超寻常羽林中郎将!
那几个狐朋狗友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萎靡,只剩下惊恐之色,临尘公主的心腹护卫安荣,所以,厢房内的客人……是临尘公主?
众人纷纷向公孙敬声投去求救的目光,当着临尘公主的面污言秽语,他们今日不知要怎么死啊……
公孙敬声却懒得再看众人一眼,有些阴鸷地看着安荣身后的厢房。
这些混账连他的朋友也算不上,他不过是因为大司马大将军薨逝心中郁闷,想着出来喝点酒聊作开解罢了,方才也是因为有人提到翘错是被华书护着,才心生不满,纵容这些人吵闹一番。
不过他倒不认为华书在里面。
旁人不知他还不知吗?临尘公主华书,出了名的不讲理小霸王,若她在此,怎么可能容忍这些人闹到她门口,只怕在那几个废物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忍不住了。
更何况,华书昨日才回长安,又遇上大司马大将军薨逝,此时不知道要忙成什么样子,怎么可能有工夫跑出来听曲作乐?
可也正是因此,他才更加愤怒。
华书就算了,现在连她的护卫都敢出来打他的脸了?!
“羽林骑安荣?好胆!竟敢仗着你主子的势,在此行凶伤人,当真是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见公孙敬声不仅没有畏惧,甚至出声喝骂安荣,狐朋狗友们再次支楞起来了:“就是!卓兄受伤如此之重,我们必要告到京兆尹那里去!”
“羽林骑又如何?你草菅人命便是公主也不会护着你!”
安荣却丝毫不惧,他盯着公孙敬声唇角微微勾起,随后缓慢地放开剑柄,双手合拢躬身行礼。
场下众人见他行礼似要认错,立刻激动地抖了起来。
却听安荣行礼后起身高声道:“临尘公主,召太仆公孙敬声,觐见!”
丞相之子,太子外弟,天子近臣又如何?
对面坐着的可是天之骄女临尘公主,一君一臣,又岂是官大一级可比的?
‘咔嚓’一声,公孙敬声手中玉盏应声碎裂,纤薄的杯壁瞬间嵌入掌心,鲜血混着酒液滴答落下,他却浑然不觉,一双猩红的眼越过安荣,死死钉向厢房紧闭的窗柩。
室内,华书静静地靠着凭几,淡漠地望着窗外,仿佛透过层层阻隔,与楼下的公孙敬声无声对视。
“哼!好!微臣这就来‘觐见’!”
公孙敬声冷笑一声抬步上楼,脚下用力之重,使得木制楼梯嘎吱作响,不过转眼就站在了安荣身前。
厢房门洞大开,公孙敬声完全可以从侧入内,他却刻意停在安荣面前,凶邪的目光带着威压落在安荣脸上:“好狗,别,挡,道!”
两个同样高大的身影重叠对峙着,这侮辱性极强的话却没有让安荣生气,他眉头极其轻微地一挑,面上毫无波澜,侧身让开:“太仆,请——”
公孙敬声浑身戾气迈步进入厢房,入目是一道素雅屏风,隐约可见其后人影绰绰,他胸中怒火翻腾,抬脚便要越过屏风。
“站住。”
屏风后唯一坐着的人影缓缓开口,那声音慵懒随意却又不容置疑。
公孙敬声沉沉地吐出一口气,缓缓松了紧咬的牙关,极其不甘地躬下身:“臣,公孙敬声参见临尘公主。”
不等华书开口,他径直起身,面露讥诮:“公主殿下好雅兴!刚回长安不过一日就迫不及待地来听曲作乐,视闺阁女子妇德于无物,这般行径,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放肆!”
一道清冷的女声呵斥道:“太仆僭越,该当何罪?”
“你放肆!”公孙敬声目光越过屏风与阿嫽对视道,“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侍女也敢对本官吆五喝六?!”
“呵,”华书轻轻嗤笑一声,轻蔑道,“太仆好威风啊,本殿的宫女,就是太子见了也是礼敬有加,你又算什么东西?!”
“你!”
“不过也不算奇怪,长平侯新丧,太仆身为长平侯之甥,灵前哀戚犹在耳,你便呼朋引伴,纵容爪牙在此污言秽语,强索舞姬?此等无君无父,罔顾人伦之人,僭越竟也寻常起来。”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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