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乌沉,浓云遮月。
空荡荡的院子里仅有一盏红灯笼亮着,温昭打开窗户,任着屋外的星点微光渗进来。
这会儿停电了,温昭的视野内陷入一片黑暗。
她试图往外看,可惜灯笼透出的那点光亮实在太微弱,照进来完全没作用。
桌上的充电台灯恰巧没电,手机也不知道放到什么位置。
烦躁抑制不住地往上冲,温昭提了口气,用手摸索着在桌子上找手机。
索性插在手机上的耳机还没拔,温昭摸到耳机线卷了两圈,轻扯着把手机往回拉。
屏幕在黑暗中亮起,上面显示九点半了。
温昭解开锁屏,按紧耳机打开播放器,继续放着刚才听到一半的音频。
“我在。”
“放心,我肯定会带你离开这的。”
“你怕什么?”
从耳机里透出的声音穿过耳膜发出震颤,男人的声线华丽清朗,语调散漫轻佻,上扬的尾音缱绻又旖旎。
光着听就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这几句念白是从广播剧《盲女》里截出来的,里面讲的是民国时期穷苦盲女和贵家少爷的故事。
整个故事很悲戚,温昭到现在只完整的听过一遍。
手机里下载的是被剪辑过的版本,仅有男声。
“跟我走。”
“我做你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声线太过催眠,她几乎每一次听都会犯困。
也正因如此,治好了她长久以来的失眠情况。
温昭最开始以为是听广播剧就行,后来试过几次后才发现是因为这个男声。所以才会单独下载男声版本,作为她每晚的睡前读物。
习惯养成难改,即便现在睡眠状况有所好转,她依旧每晚会在睡前听。
渐渐地,温昭的眼皮开始打架,意识随之涣散。
梦里是一片萧瑟荒凉的山野,草木枯朽,断残的木枝上立着一只鸟。
她席地而坐,架起画板开始描绘山景。
一笔接着一笔。
画布上逐渐有了形状,乌云,残阳,断枝。
没有鸟。
但有个背影。男人的背影。
他身形挺拔,立在画中仿佛与天色融在了一起。
随着笔下的刻画深入,男人的形象鲜活起来。
他似乎在动。
仔细瞧去,发现他竟从画纸中踏了出去。
男人径直往前穿过画板,没回头,离她的位置越来越远。
“别走!”
温昭惊坐起来,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刚才那一瞬间心脏刺痛,就好像有只利爪伸进去硬生生从中破开,害她差点没喘过气。
温昭抽纸擦掉额头上的汗,忽然耳机里的男声中断,被一阵欢快的手机铃声所取代。
温昭看到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见是云念后按下接听键。
“昭昭。”云念的声音从听筒里透出来,软软的嗓音像在撒娇,“我看到他了。”
温昭撑着脑袋缓慢吐出一口气,“谁?”
电话里只有噪声,温昭猜测道:“你竹马?”
云念嗯了声,“他回来了。”
回想之前云念提过的话,温昭用手掐了掐太阳穴,问:“你和他说话了?”
“没有,我跑了。”云念苦笑,“我现在这样没法见他。”
温昭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云念的右脸眼尾处有条骇人的长疤,是因为救她才伤的。
凉风从窗缝中透进,见缝插针地绕过披散的头发钻进脖子里,让她不禁一颤。
温昭睁眼,望着前面无尽的黑暗说:“对不起。”
“昭昭!”云念提高声音,语气里藏着几分怒意,“你不要总跟我道歉。”
“那件事根本不是你的错。”
电话里陡然沉寂。
静了两秒后,温昭借着手机的光从抽屉里找出手电筒,把话题转回云念身上,“你打算一直躲着他?”
云念没说话,听筒里只有她浅浅的呼吸声。
温昭突然口渴,将手机扩音后装进口袋,拿着手电筒站起来。
手电筒的功率不小,买的时候老板打包票说绝对很亮,跟白天效果差不多。
夸张的成分有,但眼前的光束的确很亮,甚至说是有些刺眼,打开后瞬间在前面开出一条路。
手指不小心挡了点光,掌心上的纹路清晰可见,温昭心里突然空了下,眼前的光也跟着暗下去。
周围的家具被暗色的线条勾勒,边缘处冒出一点白光,隐隐约约的,勉强能看见轮廓。
温昭身体靠在桌沿,伸手扶着墙面慢慢往前走。
“我不知道。”云念突然开口,隔了层布料的声音显得有些闷,“也许他不会再来了。”
温昭顿了顿,抬头发现前面又骤然变得很亮。
她拿着手电筒照向门口,“你想见他吗?”
“以前想。”云念停顿了下,“但现在我也说不清楚。”
温昭走出去倒了杯温水,给出建议,“那就见一面。”
“再说吧。”云念本能退缩,听到她的动静后问,“你在干嘛?”
“倒水。”
云念吸了口气,“你看得见吗?可千万别倒热水啊。”
温昭目光落到倒满的水杯上,不咸不淡应了声,“知道。”
云念不放心,“我听说今晚镇上不会来电了,要不我过去陪你睡。”
温昭喝完水,把杯子放回原位,“不用,我有手电筒。”
“行吧,那你自己注意点。”
“好。”
.
温昭躺回床上,梦里的景象还在脑海里重现,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其实那些景象并不陌生,在这之前她就梦到过好几次,但仅是停留在作画的片段,没有男人从画中走出来的场景。
事实上,现实中她也曾看到过那样的景色。
厚重的云层堆积遮住了大半蓝天,罅隙中透出一丝橘色,浅浅的,在乌沉的天幕中显得格外亮。
乌云和残阳。
在那张复刻的画中相互碰撞、摩擦,却又彼此融合。透出的光线像是困兽为寻求自由,拼尽一切冲破了牢笼。
手机突然响了声,温昭睁眼,翻身拿手机看。
是云念发来的微信:【我睡不着。】
温昭猜到缘由,坐起来打字回她:【要不要我的催眠音频?】
云念:【什么音频?】
云念:【不会是上次你给我听的那个吧?】
温昭:【……你猜对了。】
云念:【那对我没用,你还是自己留着好好珍藏吧。】
温昭把已经发出去的音频文件撤回:【……】
云念:【你真是听不腻啊,听来听去也就这些话,是不是都能倒背了。】
温昭:【不至于。】
云念:【你怎么不听听别人的!】
温昭一本正经地敲字:【我是死忠粉。】
云念:【连对象都不知道是谁的死忠粉?】
云念:【这人也够牛的,什么名都没留还能让你念念不忘。】
温昭:【没那么夸张。】
云念:【我好奇你听这么多遍,哪天走到大街上听到这声儿能认出来吗?】
看到上面的消息,温昭打字的手一顿,停了半分钟才回复。
【能吧。】
……
已经十点多了。
云念没再回复,温昭关掉手机闭眼酝酿睡意。
出奇的,这次入睡的很快。
温昭又做了场梦。
梦里的男人依旧是背影,他身材高挑,穿着黑色大衣行走在山野间。他步子迈得大,看着却并不着急,甚至有几分从容不迫,显得贵气又优雅。
山间的一切仿若都只是他的陪衬。
他越走越远,人也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成了一个黑点。
细碎的声音传到耳边——
“我叫温昭。温柔的温,昭……沉冤昭雪的昭。你呢?”
“邵文之。”
.
温昭醒来的时候刚好六点半。
闹钟差十分钟就该响了,她干脆不睡了,直接穿衣服起床。
上班的地方在南川市区,离久牧这个小地方远,平常温昭都会留出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坐车。
不过昨天的图纸没修改完,今天需要提早点到。简单收拾完,温昭拎包出去。
经过厨房看到里面忙活的身影,温昭喊了声,“奶奶我上班去了。”
邓尚荣探头看她,“你不吃早饭了?”
温昭弯腰换鞋,头也不抬地说:“来不及了。”
邓尚荣走过去,把剥好的鸡蛋递到她嘴边,念叨着:“先吃一口垫垫。你跟你们领导说说,怎么每天不是加班就是早到的,饭都不能准点吃,这样下去身体要搞坏了。”
温昭没反驳,张嘴咬了口鸡蛋。
邓尚荣被转移目光,满脸慈爱道:“都吃完,等会儿再带个玉米和牛奶去。”
温昭讨价还价,“那些我带去的话,不吃蛋黄行不行?”
邓尚荣板起脸,“不要总挑食,蛋黄营养很高的,你吃了没坏处。”
知道逃不掉,温昭也懒得争,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吃。
“你这什么表情,又不是毒药。”邓尚荣边说边往包里塞东西。
看着快要鼓满的包,温昭咽下蛋黄,趁她回去拿东西推开院门出去,“我走了奶奶。”
邓尚荣追出去喊:“玉米还没拿。”
温昭走得快,这一会儿已经到了门口,见状摆摆手说:“够了。”
“慢点走,牛奶记得喝掉。”
“知道了。”
.
温昭比上班时间早到了半小时。
办公室的人还没来全,温昭刚一坐下就听到旁边的杨悦跟她道贺,“恭喜晋升啊,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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