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便是在下多虑了。”他敛下心神,唇边的弧度依旧温润。
“走吧。”阿禾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很自然地迈开步子,与他并肩而行。
巷子很窄,仅容两人并肩。
他跟在她身侧,两人之间只隔着半臂的距离,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股极淡的、类似草木的洁净气息,与陈婆婆家中那浓郁的饭菜油烟味截然不同。
方才一前一后时还不觉得,此刻并肩走着,气氛便微妙起来。
昏黄的灯笼光影在他二人之间摇曳,将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时而分离,时而交叠在斑驳的青石板上。
晚风吹过,拂起她的衣角,偶尔会轻轻扫过他的手背,带来一阵微凉的触感。
一路无话。
周遭很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一轻一重,在空旷的巷子里回响,竟奇异地合着某种节拍。
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凭借感知,觉出她走得很稳,很从容,仿佛这条路她已经走过了千百遍。
而他,这个名义上被护送的人,反倒成了跟随者。
这种感觉很怪异,仿佛在不知不觉间,被她牵引着节奏。
这让他似乎有点烦躁。
巷子走到尽头,前方街口的灯火一下子明亮起来,悦来客栈那盏写着招牌大字的红灯笼在夜色里格外醒目。
那光晕铺陈过来,将两人脚下的路照得清晰,也预示着这段短暂的同行即将告终。
他停下脚步,侧过身,恰好挡住了部分从街口透来的光。
他脸上的神情隐在半明半暗间,显得有些模糊,只有声音依旧是清润温和的:
“客栈就在前头,姑娘送到这里便好。”
阿禾也随之站定,点了点头。
夜风吹过来,卷起她鬓边几缕发丝,拂过她素净的脸颊。
她没有立刻转身,他也未曾挪步,两人就这样在巷口站着,周遭的喧闹仿佛被隔绝在外,只剩下这片刻的安静。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有些微妙。
就在这寂静将要变得滞重时,两人竟不约而同地开了口:
“姑娘你和那位公子究竟……”
“先生明日何时……”
话音撞在一处,又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又凝住。
他想问她与姚祁的关系,方才那句脱口而出的“我不怕他”像根细小的刺,扎得他这一路似乎都很不舒服。
她却想问他明日的饭约,仿佛那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他脸上那份从容的书生温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耳根的热意比上次在巷中更加明显。
阿禾先是怔了怔,随即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漾开了笑意,像是夜空里猝然亮起的星子,明晃晃的,让他无处遁形。
尴尬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又因她这坦然的笑意而消散了些许。
这一次,又是几乎同时,两人再次开口,回答了对方方才未竟的问题。
“他呀,像个什么都想管着的兄长,我嫌他烦,躲着他呢。”
“明晚就去。姑娘你呢?”
她的声音里带着点难得的近乎调皮的抱怨,和平日里那份清冷自持截然不同,仿佛不经意间掀开了面具的角落,露出了底下鲜活的属于少女的一面。
而他的回答则快得不像经过思索,那句“姑娘你呢”更是脱口而出,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
话音落下,新一轮的寂静又再次降临。
这次的寂静,却好像比方才更加安静。
静的仿佛只能听到客栈门口的风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巷口的风仿佛也停了,只剩下悦来客栈门前那盏红灯笼的光,安静地铺在两人之间的青石板上,将那份微妙的尴尬照得无所遁形。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终究是没能忍住,又蜷紧了些。
那点从耳根泛起的薄热,顺着脖颈,似乎有往下蔓延的趋势。
他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觉得,自己精心营造的从容镇定,竟是如此不堪一击的薄纸。
还是阿禾先开了口。
她轻轻笑了笑,声音打破了这片沉寂,依旧是清清淡淡的,却像在滚沸的水里投下颗冷石,瞬间抚平了所有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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