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奴听崔致远如此一问,眼中泪珠滚落,泣声道:“夫人她非一次哄骗大人,如今见婢子对大人一心一意,便瞧不惯婢子,想要压制,就拿假话说给大人听,婢子也不知做了什么,叫她这样恨奴。”
“夫人有没有哄骗,我一眼可辨出,本大人也情愿受着,可你居然在我面前使伎俩,不过你刚才的话里倒有一句实言。”崔致远朝一边伸手招了招,“夫人确实瞧不惯你,既然如此,你就不用在这府里待了。”
管家趋步上前,听候吩咐。
“带她下去,找个牙人卖了。”崔致远说道。
管家应下,而那花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下一瞬扑到崔致远脚边,涕泗横流道:“大人,不要赶婢子走,婢子对您可是诚心的。”
崔致远念她伺候自己,多说了一句:“对你已有容忍,你却坏了心,心坏了,不能留。”
“一定是夫人,她眼里容不下我,就撺掇大人发卖婢子,大人怎就看不出她的蛇蝎心肠,若婢子的心坏,夫人的心岂不是更坏?!”
崔致远面色一沉:“是本大人要发卖你,关夫人何事,不过由此可观你心性实在阴暗,夫人虽娇蛮,却从未在背后挑唆人不好,更不曾说过要发卖你的话。”
说罢,转头对管家道:“夫人起身前,弄出府去。”
管家招手,让护院把人拉了下去,任花奴哭闹亦是无用。
彼边……
朵阿赤出发之前去了一趟自己母亲屋子,说了许多道别之话,贵妇人在他临行前千万叮咛,最后又道:“走之前,去看看你父亲,叫他也看看你。”
“儿子知道。”
朵阿赤出了屋子,去了另一处院落,这里住着朵梵儿之母,葛予氏。
一进屋子,就是终年不散的药味,只是如今这屋子的药味比之从前更浓郁了。
屋子的两扇窗大开着,可外面的光一进这屋子,就被削弱得薄脆一片,只够看清雾蓝色的光中打着旋的灰粒。
“大爷来了,快请上坐。”
这时从里屋出来一个老妇,这人是葛予氏身边的仆妇。
老仆妇让丫鬟上了茶点,请人入座。
“夫人呢?”朵阿赤问道。
仆妇笑道:“夫人正在里间伺候大人喝药,大爷稍坐,老奴这就去请。”
一墙之隔的里间,比外间更加昏沉,突然走进去,眼睛还需适应暗下来的光线。
一张老木制的床榻,榻栏是油红色,不知雕镂着什么,光线太暗,看不清明,双层的床帐,一
层黄,一层绿,把床榻三面围合。
床沿坐着一个人,肩背弓着,因着这个角度,那薄软衣衫下凸起两片肩骨头,被光影照露的侧面,是一道一道褶皱的纹路。
“来,把这药喝了,喝完了药,身体就好了,老爷又能像以前那样,咱们朵家还得靠你呢,您得快些好起来。”
她将碗里黑糊的汤汁舀起,往前送去,床头歪靠着一人,嘴巴半张,牙齿切着响,两眼恨瞪,脑袋像树头要掉不掉的叶,摇摇搭搭。
只见他吃力地推开汤匙,黑药汁晃荡而出,滴到潮污的衾被上。
“阿赤……阿赤……救……”
朵尔罕两个眼珠移动艰难,斜望着门口,他听到了大儿子的声音。
朵氏之母葛予氏并不恼,再次舀起一勺汤药,送往朵尔罕的嘴边:“你看你,这么大的年纪,吃东西还闹,老爷别去搅扰阿赤,他临行在际,要出门做大事,咱们整个家都还得靠他哩,您就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养病,啊?”
朵尔罕晃颤着手再次把汤勺一推,嘴里含糊不清:“阿赤……阿赤……”
葛予氏放下手里的碗,拿过帕子,将指尖拭干净,轻声道:“老爷怕甚呐,妾身给老爷熬制的药里虽然下了毒,可这毒并不会立刻致命,不过就是叫你像蜡一样慢慢地化掉,老爷放心,完全化掉之前,您还能活好久,这样不好?”
“贱妇……下……毒……”
男人嘴里吐露不清,不停地生出唾沫,往下涎着。
葛予氏哑笑一声,这时,仆妇走了进来:“夫人,大爷过来辞行,说是走之前来看一看老爷。”
葛予氏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床上的朵尔罕,起身道:“招呼好老爷,别让他闹出响动,大爷马上出海远行,不能叫他分心。”
老仆妇应下。
朵尔罕身体无法动弹,肢体也不受控制,可他的头脑却异常清醒。
呼延吉容赦朵家人之罪,并没有收走朵家府邸,只是除了朵家的上姓之名。
他并不悔自己的行径,唯恨此事没能做成。
然而,他没料到,精于算计的自己却被葛予氏给毒害。
这个半死不活且唯诺无能的葛予氏竟敢对他下手,此妇人心中定是恨极了他,却一直隐忍蛰伏于他的身边。
不仅如此,还瞒过府中人,对外宣称他身染怪病,连同医者也被她买通,如此一来,他只能任她摆布,平日里,子女们要来看望,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打发。
今次,大儿子要远门,无论如何,得借这个机
会让他进屋,救自己。
葛予氏出了屋子,坐于上首,朵阿赤见了向上拜了拜,然后告了座。
“父亲的病症可好些了?”朵阿赤关心道。
葛予氏摇了摇头,语中透着忧愁:“还是那个老样子,脾气倒是越来越坏了。”
“父亲身体不好,脾气难免不耐,夫人还需多担待些。”朵阿赤说道。
“这个自然。”葛予氏岔开话头,“你去那边可有人接应?”
朵阿赤点头道:“有人接应,夫人不必担心,一切都安排妥当。”
葛予氏叹了一息:“你这孩子……嗳!不过是不想让我们担心罢了。”
正说着,里屋突然“嘭——”的一声闷响,然后是嘶哑的“啊啊”叫。
朵阿赤赶紧站起身,眼睛往里间探看:“什么声音?”
葛予氏笑了笑,说道:“想是又闹脾气了,不好生喝药,无事,里面有人伺候着。”
朵阿赤往前迈了一步:“这一去也不知何时回,走之前让我进去看一看父亲,好同他告别。”
葛予氏似有为难,说道:“理该如此,只是他这个病症污秽,病气又重,你马上要登船的人,也图个吉利不是?还是别进了。”
朵阿赤又问道:“父亲真没事?”
“病人嘛,身体的病症还在其次,主要是心病不好依,咱们唯有尽心伺候,愿他早日康复。”
朵阿赤点了点头,觉得在理,当下也没多坐,别了去。
葛予氏直到看不见朵阿赤的身影,缓缓收起嘴角,面色变冷,转身进了里屋,此时的朵尔罕狼狈地扑在地面,抽了筋骨一般,以怪异的姿势折堆于地面。
而一旁的老仆妇并不上前,只冷冷地立在一边,见了葛予氏,上前说道:“叫他扑腾下来了。”
“无事,叫两个奴儿进来,扶他重新到榻上。”
“是。”
仆妇转了出去,引了三两个小厮进来,把朵尔罕搀扶到榻上。
“你们出去。”葛予氏说道。
仆妇领着小厮们离开。
葛予氏坐回床沿,看了一眼案几上的药碗,里面还有凉透的大半碗药汁。
朵尔罕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床,吃力地说道:“叫我儿……来……”
葛予氏伸手拿起药碗,用汤匙舀了舀:“你容忍那**毒害我时怎么没想到今日呢?”
朵尔罕不答。
贵妇人继续道:“那个时候我想你给我做主啊,你却视而不见,老爷,妾身不指望你的偏护
,可你连公正都做不到,自那之后,我永远被那**压一头,我的梵儿也永远被**的孩子压一头,因为你的默许,叫府中人认为,我母女二人的命是那**恩赐的。”
“老爷!我和梵儿的命是那**恩赐的么,好大的恩赐啊——”
葛予氏不再清亮的嗓腔笑了:“说起来,我还得谢她饶我一命,让我苟活到现在,是不是?”
朵尔罕闭上眼,好似他闭上了眼,耳朵也就闭上了。
“阿赤是个好孩子,他没有遗传到你的恶毒自私,不过有一样,他学了你,你猜是什么?”
朵尔罕睁开眼,斜看向葛予氏。
贵妇人将碗中浓黑的药汁翻舀着,声音淡淡:“老爷知道这药叫什么名字么?”妇人继续道,“它叫溶骨露,您是不是也没听过?咱们夷越没这好东西,从城邦得来的。”
“老爷就没想过,我一多病的深宅妇人怎会有这玩意儿?”葛予氏笑声渐大,在这森冷的屋里异常刺耳,“这药啊……就是阿赤给我的。”
朵尔罕两眼大睁,眦目欲裂,摇着头。
“不信?不然你以为大王为何会放过你,放过朵家,咱们朵家人从来都是你手上的牺牲品,如今也该轮到你为这个家献祭了。”
说到这里,葛予氏是真开心了,只听她又道:“知道我为何现在才告诉你么?就是让你心里有盼念,再让你彻底绝望,看看这间昏暗的屋子,可知我为何从不点灯,因为它是你的墓葬……”
……
一晃又是数月,小王子已有五个月大,江念为着孩子开始学习一门新的技艺,而呼延吉呢,见江念给自己生了这么一个可爱壮实的儿子,找到一点初为人父的感觉。
可这男人不同女人,对孩子没太多耐心,有时甚至会吃味,觉得江念自打有了孩子,对他冷落了许多。
便会想些办法引江念的注意,到后来,又千方百计劝说江念,让她把孩子交给乳母哄睡,不然两人有一点动静,那孩子就睁大眼把他二人看着,好几次不能尽兴……
,可你连公正都做不到,自那之后,我永远被那**压一头,我的梵儿也永远被**的孩子压一头,因为你的默许,叫府中人认为,我母女二人的命是那**恩赐的。”
“老爷!我和梵儿的命是那**恩赐的么,好大的恩赐啊——”
葛予氏不再清亮的嗓腔笑了:“说起来,我还得谢她饶我一命,让我苟活到现在,是不是?”
朵尔罕闭上眼,好似他闭上了眼,耳朵也就闭上了。
“阿赤是个好孩子,他没有遗传到你的恶毒自私,不过有一样,他学了你,你猜是什么?”
朵尔罕睁开眼,斜看向葛予氏。
贵妇人将碗中浓黑的药汁翻舀着,声音淡淡:“老爷知道这药叫什么名字么?”妇人继续道,“它叫溶骨露,您是不是也没听过?咱们夷越没这好东西,从城邦得来的。”
“老爷就没想过,我一多病的深宅妇人怎会有这玩意儿?”葛予氏笑声渐大,在这森冷的屋里异常刺耳,“这药啊……就是阿赤给我的。”
朵尔罕两眼大睁,眦目欲裂,摇着头。
“不信?不然你以为大王为何会放过你,放过朵家,咱们朵家人从来都是你手上的牺牲品,如今也该轮到你为这个家献祭了。”
说到这里,葛予氏是真开心了,只听她又道:“知道我为何现在才告诉你么?就是让你心里有盼念,再让你彻底绝望,看看这间昏暗的屋子,可知我为何从不点灯,因为它是你的墓葬……”
……
一晃又是数月,小王子已有五个月大,江念为着孩子开始学习一门新的技艺,而呼延吉呢,见江念给自己生了这么一个可爱壮实的儿子,找到一点初为人父的感觉。
可这男人不同女人,对孩子没太多耐心,有时甚至会吃味,觉得江念自打有了孩子,对他冷落了许多。
便会想些办法引江念的注意,到后来,又千方百计劝说江念,让她把孩子交给乳母哄睡,不然两人有一点动静,那孩子就睁大眼把他二人看着,好几次不能尽兴……
,可你连公正都做不到,自那之后,我永远被那**压一头,我的梵儿也永远被**的孩子压一头,因为你的默许,叫府中人认为,我母女二人的命是那**恩赐的。”
“老爷!我和梵儿的命是那**恩赐的么,好大的恩赐啊——”
葛予氏不再清亮的嗓腔笑了:“说起来,我还得谢她饶我一命,让我苟活到现在,是不是?”
朵尔罕闭上眼,好似他闭上了眼,耳朵也就闭上了。
“阿赤是个好孩子,他没有遗传到你的恶毒自私,不过有一样,他学了你,你猜是什么?”
朵尔罕睁开眼,斜看向葛予氏。
贵妇人将碗中浓黑的药汁翻舀着,声音淡淡:“老爷知道这药叫什么名字么?”妇人继续道,“它叫溶骨露,您是不是也没听过?咱们夷越没这好东西,从城邦得来的。”
“老爷就没想过,我一多病的深宅妇人怎会有这玩意儿?”葛予氏笑声渐大,在这森冷的屋里异常刺耳,“这药啊……就是阿赤给我的。”
朵尔罕两眼大睁,眦目欲裂,摇着头。
“不信?不然你以为大王为何会放过你,放过朵家,咱们朵家人从来都是你手上的牺牲品,如今也该轮到你为这个家献祭了。”
说到这里,葛予氏是真开心了,只听她又道:“知道我为何现在才告诉你么?就是让你心里有盼念,再让你彻底绝望,看看这间昏暗的屋子,可知我为何从不点灯,因为它是你的墓葬……”
……
一晃又是数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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