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情况?她被熊猫碰瓷了?
前有碰瓷熊,后有宝批龙,椒盐腹背受敌,十分着急。
她连忙摆手:“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指啊!”
食铁兽再次抱住椒盐的大腿不让她走,而应昽也衣袂翻飞地向她飞来。
“恶意伤害食铁兽,按律当关进无间狱五十年以上。”应昽乘风而来,垮着一张椒盐认为美丽但愚蠢的脸,嗓音冷傲,怎么听怎么欠揍。
遮蔽天日的竹枝因为强劲的疾风纷纷让路,应昽披着初生的日光破空而来。那一头金发染上日色,熠熠生辉,苍白的脸在阳光下几近透明。那样的白,也不知道是死了多少年才有的。
椒盐一边试图扯回自己的大腿一边说:“你算哪根葱啊,这就断案了?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伤害它!”
应昽继续道:“就算没有伤害食铁兽,不敬神君却是证据确凿。”
他表面已然平静,心中却是怒火滔天。被踩头是何种奇耻大辱!
椒盐哽了一下,缩了缩脖子。
官大一级压死人,来了天界,宝批龙的品级不知大了她多少级,她就算再修炼个千年万年,修到这宝批龙坐化,都不一定能和他平起平坐。
要知道,他虽然平时行为像个青勾子(屁股)娃儿,想干啥就要干啥,但因着神龙族的身份和赫赫战功,在天界是几乎和天君星修平级的存在,也难怪他看不起天界几乎所有人。
捅了神君一剑和踩了神君一脚的椒盐缩着脖子,像只怕冷的鹌鹑,神君刮过来的眼风实在是太冷了。
他看她的眼神仿佛在凌迟她。
“本君算哪根葱,”应昽像吃到一大口芥末一样面容扭曲,“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本君说话!”
椒盐心想,所以下一句是“女人,你勾起了我的兴趣”吗?
应昽薄唇轻启,将积压的怒气压缩在一句话里:“弑星嗜魂,不入轮回。”
“铮”一声,弑星剑出,直取椒盐面门。椒盐无法从食铁兽里扯回自己的腿,大骇之下,身体竟然自动结冰,在剑来前一毫秒将自己冻成了冰柱。
然而,这种程度只能略略削弱弑星剑的攻势,它破冰直取椒盐心口。
比起她,应昽才是随意杀人,动用私刑,真正的法外狂徒!
椒盐的护体冰罩破碎,但她的心和呼吸反而像被冻住了,她恐怕真的要在异世界香消玉殒了!
妈妈呀!
她甚至来不及闭上眼睛,弑星剑炙热的剑气已经抢先触及胸口。
那浓烈的杀意甚至能够轻易融化椒盐危机时刻召唤出来的护体冰罩,如火山之下翻滚了千万年才刚爆出的浓浓岩浆。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椒盐脸色苍白地发现,剑刺破了她的衣裳,又停在了她的身体表皮。
热气逼人的剑尖像针尖般抵在她的心口,只要再进哪怕一厘,她也会心脉尽断,魂魄尽散。
“回来……”应昽如梦初醒,红宝石般的眼瞳中透露出怔然不知所措,召回了弑星剑。
她脚一软,倒在了地上,紧贴着毛发蓬蓬的食铁兽。
虽然弑星剑并没有真正刺入她的心口,但那张狂的剑气如同岩浆侵蚀地表,从心口扩散到全身,即使椒盐本身是至阴冰寒之体,也无法抵抗这种岩浆撕裂地表的感觉。
也正因为她是至阴冰寒之体,所以没有在炙热剑气侵袭的一瞬间就经脉尽断。
“我靠……”椒盐无力地倒在身后食铁兽的怀里,虽然它的胸毛硬如猪毛,并不像看起来那样柔软,但椒盐已经没有力气去挑剔。
“你他爹是真想杀我。”椒盐咬牙切齿道,努力调动体内的冰寒灵力驱赶那股热气。
因为弑星剑的刺入,椒盐胸前衣襟破开一道口子。应昽收回弑星剑,微微偏开头:“本君……这次就放过你。”
椒盐捂住胸口,用简单的术法修补了衣裳:“你觉得你还挺仁慈是不?要不要我给你立个碑,再给你供点核桃补补脑子?”
残余的炙热剑气让她的脸颊和嘴唇看上去比平时更加红润,那石榴花般娇艳欲滴的唇像发射石榴果实般,叭叭地发射出带着怒气的话语。
“千年王八万年龟,不当龟孙你吃亏!我如果有罪,梅司会制裁,轮不到你胡搅蛮缠。我自己犯下的错,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我已经在接受惩罚了。如果你还要紧追不放,那么我便只有上告梅司,请她来给个公正。”
“神君,你一大把年纪了,我才六百六十六岁。大欺小,癞疙宝(蟾蜍)!我惹不起你,我躲还不行吗?”
应昽愣了,“一大把年纪”?他有那么老吗?“癞疙宝”又是什么“宝”?
椒盐准备起身离开这只宝批龙和这只碰瓷熊,却被碰瓷熊用两只毛茸茸的前爪,抱在了胸前,让她动弹不得。
“咋滴,还要碰瓷是吧?逮着我一个人可劲儿薅?”
碰瓷熊毛茸茸的脑袋贴在她的头顶上,用鼻子凑近她嗅了嗅。椒盐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它的人形玩偶。
所以兽元甲说的陪食铁兽玩一天就是这样玩的吗?拿命玩?
应昽声音里有些薄怒:“毛肚,放开她,让她走,不要跟这种人待在一起。”
毛肚?椒盐被这个名字吸引了,原来食铁兽有一个这么好吃的名字。
但是现在她并没有心思去想毛肚究竟有多好吃,她只想快点远离这有病的一人一熊。
但是毛肚并没有依言放开椒盐,它只是又像婴儿般嘤嘤叫嚷。它硕大的头颅凑到椒盐的头发和脖颈间,就像嗅到了毒品的缉毒犬一样兴奋地叫出来。
即使椒盐不是豌豆公主,此时也被毛肚略微扎脸的毛发刺激得吼出声:“你在干啥?快放开我!”
完了,椒盐心想,毛肚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玩具了。
应昽冷冷地道破:“本君知道了。你身上有残余的珙桐气息。毛肚闻到了熟悉的气息,自然不肯撒手。”
椒盐一边拒绝毛肚的大脑壳,一边抱怨道:“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这气息阴魂不散的还没消呢?我再多洗几个澡。”
毛肚依然亲昵地对她贴贴贴,抱着不撒手,她寒毛都起来了:“太紧了,你要把我挤死了。”
毛肚略略松开她,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椒盐。她居然在熊猫眼睛里看出了探究的意味。
她摸不清毛肚对她是什么态度,一会儿要追她,一会儿碰瓷她,一会儿贴贴她,阴晴不定,很像旁边杵着的那个烧火棍子。
烧火棍子本人脸和烧火棍一样黑,再次喝道:“毛肚,放开她!”
但毛肚就像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坚决不肯撒手,甚至还摆出一副如果你抢它的玩具,它就哭给你看的可怜模样。
应昽无奈,这可是珙桐留下的小祖宗,他除了好好养着,一点办法也没有。珙桐还在的时候,毛肚还是小小的一只,身上的毛还是软的,珙桐经常将它抱在怀里睡觉。
但是自从珙桐不在了,毛肚性情大变,不仅从人人都想摸一把的可爱小灵兽吃成了两百多斤的凶兽,还性格捉摸不定,有时候连应昽都要挨它一熊掌。
应昽从虚空中拿出一个小药丸,应当是从他的储灵间中拿出来的。
他对毛肚说:“你近两日不知为何,魂魄不稳,本君从药仙那里拿来了安魂丸。”
说着,他靠近了毛肚,高傲的神君弯下腰,亲自将药丸喂给它,足见他对这只珙桐灵宠的重视。
毛肚没有张嘴去接,而是一掌按住椒盐,对应昽伸出了另一只胖乎乎的熊掌——
一掌将他呼进了宽阔的熊怀中。
应昽对所有人设防,唯独在挨了数次熊掌后都没想到对毛肚设防。
毕竟,在应昽眼中,毛肚再怎么凶名在外,也只是珙桐膝下的那个小灵宠。
虽然已经不能称之为小灵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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