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饭食养一样人,给国君做了十几年膳食的庖叔,跟他的主人一样,一身傲气。
阿姮无奈,恢复气力后,到庖厨去找庖叔。
听阿姮说明来意,庖叔犹在嘴硬:“成女说你受了风寒,不能沾油荤,得吃些清淡的才好!”
“可我已经好了呀,”阿姮笑眯眯的哄他,“成女听说庖叔您厨艺精湛,尤其做得一手好肉羹和肉炙,她跟我念了好几天,怎好让她失望呢?”
“这还不容易!我已经叫了褚良去江上找渔夫,送几条新鲜的河鱼过来,你和成女且等着!”庖叔笑逐颜开,满口应承下来。
阿姮仍是摇头:“鱼鲜又不能饱腹……”
何况他也不爱吃。
庖叔顿生警惕,哼道:“是大王叫你来的?不嫌弃我做的是猪食了?”
阿姮扶额,隐觉头痛。若不是庖叔和喜妹对她实在太好,之前种种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她过意不去,需得为他们着想,她才不管楚王吃什么。
“您想想,大王如果不想吃您做的膳食,何苦把您大老远的叫过来?”只能接着哄。
庖叔半信半疑,哼哼唧唧的答应下来。
哄住了庖叔,阿姮返回屋子,多日不见的楚王突然出现在堂上。
阿姮扶着门框迟迟不进来,楚王从袖中掏出一片布帛,放到案上。
“不是说要看铭文吗?”语气清冷,没有不耐烦,也没有任何情绪。
阿姮行了一礼,说:“妾去叫喜妹过来。”
她的病好了后,喜妹得到国君允许,可以拿司巫的药材研究药理,只要有了闲空她就在药材库里泡着。
“回来!”
身后,他喊了一嗓子。
阿姮转回身,立在原地。
“寡人,”芈渊停顿了片刻,从喉咙里挤出一道涩然的嗓音,“寡人想要请教的人是你,不是成女。”
阿姮默了一下,碎步走上前,和楚王隔着一方几案跽跪下来。
她大病初愈,脸上的血气还不够充足,下巴颏尖尖的,添了几分病态的白。袅袅的一跪下来,芈渊不禁要担心,修长的腿和细腰会不会折断。
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夜露台上,她两腿张开,搭在他的臂弯里,腰肢只能抵靠着他的腹,是那么脆弱无助,又格外的柔软服帖。
在把她转过来之前,看不到她脸上是何模样,只听得她的娇啼,咿呀的含着哭腔,啼声如啭,唤得十只脚趾都紧紧的蜷起来,圆溜溜的,极是粉嫩,可爱。
想来,她应当跟他是一样快活的。
芈渊不动声色的掸了掸衣袍,将身下异样平复下去。若叫她看出他又生出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少不得又要挨一巴掌。
国君的一张脸越发板正,眉目肃然,无声的瞟着她,看她展开布帛,凝了神去看布上描画的图纹。
申叔偃从晋国送来的铜剑已被景肱带去荆山,芈渊照着剑柄上的图形纹路,在布上依样画了一个。
一个半圆的弧呈现在布帛上,弧形边缘几条弯曲凌乱的曲线,像赤日的火焰,又像水中的藻类,中间是一堆墨痕似的图案。
剑柄本就不大,在中间凹凸出来的图案形状便有些看不清。
芈渊只能说,他尽力把剑柄上的图形描摹了下来。
阿姮盯着布帛看了一阵,抬头:“这或许不是铭文,恕妾愚昧,我没见过这样的铭文。”
“你觉得是什么?”芈渊向案前倾了倾身。
阿姮迎上他的目光,迟疑的说:“看起来,像铜器上的纹饰。”
芈渊若有所思。铭文和纹饰都是铸在铜器上的,这个图纹铸在铜剑上,它们都来自于器物,也算有共通之处。
“说来听听。”他屈指轻敲案面,不像命令,倒像在跟她商量。
铜器和器物上的纹饰,在楚王宫和祭台随处可见,有什么好说的?
阿姮隐下心底的想法,说:“王上您知道的,很久以前,商王令铸匠在器物上铸刻铭文,作为祭祀和征战的记录。除了铭文,铸匠还在铜器上铸造和纂刻一些纹路,用来彰显器物威严,后来的匠人也将这些纹路作为修饰,就是我们看到的那些纹饰。”
“什么样的纹路,可以称之为纹饰?”芈渊问。
阿姮觉得他在装傻,又不敢明着说出来,只得道:“常见的,比如兽面,鸟纹和鳞纹,这些我们一看就能区分开来。还有一些,不是鸟兽虫鱼,是弯曲的线条,比如窃曲和回纹,还有的像水中波浪,像漩涡,像水珠,等等诸如此类。”
她抬起手,想在空中比划,又讪讪的放了下去。她的父亲在乡间的沙地上画给她看时,身处诸侯国王城的楚王早已见多识广,比她了解的要多得多。
芈渊点着头,下了结论:“也就是说,所谓铜器上的纹饰,就像你穿的衣裳上面,那些枫叶模样的绣纹。纹饰用来修饰器物,绣在衣裳上的枫叶,用来装点衣裳。”
还用来,衬托把衣裳穿得很好看的那个人。
芈渊的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静静的收回了眼。
他突然从纹饰扯到她的衣裳,阿姮一呆,不由低头朝自己身上望去。她今日并没有穿那身枫叶纹的华服。
还不等她琢磨出他是什么意思,楚王站起身,说了一句“跟我来”,就出了房门。
阿姮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上祭台。
脚步声蓦地在身后停住,芈渊转身回头,阿姮站在楼梯口,眼中秋水含颦,怯生生含着戒备的望着他。
再往上走,就是祭台上的大殿,和露台。
“上来。”他转身,消失在拐角处。
阿姮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他说过,不会再碰她。他是国君,得说话算数。
祭祀大殿和前几日没有不同,烹煮过王叔度尸体的巨鼎早在夏祭结束后,就被搬走,送到了巫庙。楚王把他那个不省心的死鬼叔叔放到了列祖列王的眼皮子底下,日夜反省、悔过。
他们面前,只剩下几个半人高的大鼎,立在殿堂两侧。
芈渊走过去,弯下腰,拿手扶在一个铜鼎上,叫她过来看。
阿姮愈加不懂他是何意,向他走近。
他把手掌落在铜鼎腹部的纹饰上,问她:“告诉寡人,这是什么纹路?”
纹饰绕过铜鼎腹部一周,首尾相连,他的手掌只覆住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并不足以遮住全部,一眼就能看出,是回形纹。
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楚王为何要问她?是觉得她蠢,还是又在捉弄她?
阿姮的小脸微微的沉下来,闭着嘴不回答。
人软软的,气性还挺大。
芈渊勾了勾唇,收回手踱步走到露台边的围栏处,悠闲的看向远方的夕阳和流云。
又一日过去。
那天,他暗中咬牙切齿的逼自己起了个誓,再主动碰她就是犯贱。他有国君的骄傲,有身为男人的自尊,却两次三番在她面前自轻自贱,想起来就深感耻辱。
总会有法子,叫她乖乖的到他身边来。她识不识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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