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沈惜霜哭得肝肠寸断,仿佛天地都为之失色。
顾见春眸中不忍,那个男人临终前的嘱托仍在耳畔萦绕,此刻他却不知是否该如实相告。
一旁老者喟然长叹:“斯人已去,望夫人保重自身。”
残垣断壁间,陈欢抛下的恨水山庄已成修罗场。沈惜霜跌坐于地,那些朝夕相处的面孔在记忆里鲜活如初,此刻却尽数凝固成死寂——她甚至不敢想象这些人临终前承受了怎样的折磨。她为救师兄辗转各处,而今竟成永诀。
保重?烈刀门烟消云散,恨水山庄化作焦土,至亲手足皆成新鬼,师兄尸骨未寒,陈欢与何大哥下落不明,这般境地要她如何自处?又如何保重?
茫茫天地,竟无半寸安身立命之地。
沈惜霜眸中泛起血色。
“陈夫人!只要人在就还有指望。全庄枉死之人尚未安息,难道你不想找罪魁祸首讨个公道么?”老者目光如炬,沉声劝道。
沈惜霜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脸上掴伤隐隐作痛——她没忘记陈欢打着碧天剑的噱头谋害无辜者,更没忘记那负心人竟以她背叛为由,要将她当众休弃......
难道十几载相濡以沫,终究抵不过旁人谗言?
他血洗山庄屠戮同道,当真只为攀附权贵?
她不信...
“对...没错...陈欢这个懦夫,我必须找到他,当面问清楚…”沈惜霜恍若丢了魂魄,踉跄着抱起霍庭芳冰冷的身躯,足尖轻点,便消失在两人视野中。
“夫人留步,其实...”顾见春正要阻拦,却被一只大手按住肩膀。
“罢了——”老者笑道,“小兄弟,适可而止。世间因果自有定数,何须道尽天机?”
“可她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顾见春急忙运掌相抗,“再者而言,若遇上魔宫中人又该如何?”
他极少如此急躁,或许源于内心难言的愧疚,又或是为这仓促结局感到不甘。
他们本不该沦落至此。
老者轻描淡写接下他攻势,竟朗笑道:“真相?你所谓的真相,不就是恨水庄主贪生怕死,私通魔宫,背叛武林同道,东窗事发后又抛下妻子,亡命天涯么?”
顾见春沉声道:“前辈分明知道不是这样...”
“那又如何?斯人已逝,除了那位夫人,又有谁在乎真相?”老者耸肩,“那与你我又何干?天底下的憾事多如牛毛,若桩桩件件都要插手,怕是要先耗尽性命!”
老者接住青年一掌,暗生试探之意,当即运转玄功。那掌心赤红如血,猛然击出摧心掌劲。此招专破内家真气,能搅乱对手经脉气血,尤擅攻心伐志。
顾见春却未料老者突施重手,仓促相迎。偏逢他此刻心绪纷乱,更助长了摧心掌劲。双掌相触刹那,那股磅礴气劲直透肺腑,青年踉跄倒退数步,以剑拄地,方勉强稳住身形。
殷红血迹自嘴角溢出,他强提真气望向对方。老者所用功法诡谲阴狠,全然不似正道路数。莫非方才脱困,又陷危局?
——可此人既先出手相救,此时何故拦路?
顾见春百思不解,只觉老者修为渊深如海,较之先前那梅晏清犹甚,硬拼绝非良策。
他强压翻涌气血,沉声发问:“前辈何故定要阻我?”
“诶呀。”不料老者竟收敛掌劲,面露愧色,“倒是老夫失了分寸,小兄弟见谅。”
顾见春闻言一怔,眼见沈惜霜踪迹已渺,却只得作罢。
“...是晚辈修为浅薄,让前辈见笑。”
“哈哈哈哈哈!”老者突然纵声长笑,“小兄弟,年纪轻轻竟能接老夫五成功力,假以时日,必成武林魁首!”
青年调匀气息,涩然回应:“承蒙过奖。晚辈受托未成,心下难安。前辈这般拦阻,恕晚辈难以苟同...”
“你瞒得,老夫瞒不得?”老者截断话头,“老夫且问,若你告诉她真相,却拦不住她复仇如何?若她执意自绝又如何?”
青年闻言默然,垂首凝视地面水痕。
雨幕中两道身影静立如塑,唯有檐下滴水声声入耳。
“有些因果,非尔等可担。”老者拂袖转身,“真相未必是慈悲,小兄弟可要好自为之。”
顾见春不语,对方所言确实有理,但他又怎能坐视这一切发生?
良久,他猛然抬首:“前辈怎知陈欢已死?”
“人是老夫亲手埋的,岂会不知?”老者眼含笑意。
顾见春凝眸细看,方觉此人实际应与南宫庄主年岁相近——只是他双鬓斑白,令人误生沧桑之感。青年疑虑未消,老者已指着后山断崖:
“就是此处,那小子方才求老夫好生安葬陈庄主。”
新土堆砌的坟茔隐于萋萋荒草,木牌孑然而立,上面却空无一字。
“怎会如此?!”顾见春难掩震惊。原来那霍庭芳早知陈欢死讯!可为何还要骗沈惜霜?
“他为何要骗她——小兄弟,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就慢慢琢磨吧。”老者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突然伸出手,“来吧。老夫替你疗...”
“——顾呆子!!!”
正当此时,清亮呼喊划破空气,顾见春猛然转身,正见那素衣少女踏着飞檐疾驰而来。
无巧不成书,待赵青木赶到时,恰撞见老者凌厉掌风似要扫向对方。少女面上登时血色尽褪,失声喊道:“当心身后!”
她话音未落,袖中银针尽数疾射而出,寒芒直扑老者所在方位。
老者怪笑一声,未出鞘的长剑自腰间斜挑,叮当数声,便将飞针尽数击落。这瞬息的阻滞,倒让顾见春得以借势后掠数丈。
金铁交鸣,满地银针如雨坠落。
“小姑娘这手绣花针倒是精巧,何苦拿来伤人性命?”老者轻挽剑花,有意取笑。
“绣花?!”少女杏目圆睁,她来去谷的独门针法岂容他人轻视?当即提气纵身,玉掌挟风,直取老者面门。
老者眼中笑意更浓,剑身轻扬,心中暗自称奇——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当真初生牛犊不怕虎,怎的谁都敢与他过上两招?
莫非他二十载隐居寨中,江湖已无人认得他了?
“......”老者实在不愿承认这等现实。
却不知面前这赵青木骄纵惯了,向来是个不愿吃亏的性子。莫说眼前老叟,便是当世高手南宫孤舟,若惹恼了她,也敢拼着内伤斗上一斗。
老者剑不出鞘,步履飘忽。任凭少女那套清晖掌法使到技穷,却连他半片衣角都未能触及,反将自己累得香汗淋漓,桃腮飞霞。
“呼...躲躲闪闪...算什么本事?!”赵青木拄着双膝娇叱。
“哎,你这小丫头,怎的这般不可理喻?老夫不过替你情郎瞧瞧伤,你上来便喊打喊杀,难道还不许人躲么?”老者捻须摇头,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你...休要胡说!”赵青木耳尖泛红,“他方才分明无恙,怎会又受伤?定是你这老儿使诈!”
“赵姑娘,且慢动手。”顾见春急忙拦下少女,朝老者致歉,“前辈误会了...这位姑娘是晚辈朋友。多有得罪,万望海涵。”
谁知少女蓦然转身,鼻尖轻颤,猛地扑进青年怀里,竟抽泣起来:
“顾见春!你这呆子!你...你可知我多害怕...”
温香软玉猝然入怀,惊得青年僵立原地,少女攥着他衣襟控诉道:
“那些混账话你怎么说得出口?什么若你不归,就速速回谷?本姑娘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你竟这般看轻我!”
“这...”顾见春僵着身子任她捶打,双手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放。他余光瞥向老者,却见对方俨然一副看戏的模样。
青年想了想,终究轻轻按在少女发颤的肩头,将她扶稳。
“赵姑娘,你先冷静一点,在下不过...”
“不过什么?!”哪知少女噙着泪截断话音,反而愈发咄咄逼人,“不过是嫌我武功低微,碍手碍脚,还是你自诩武功卓绝,就以为自己能以一当百?”
“...你知不知道...这一路...这一路我见到多少残肢断骸...”她喉头哽咽,“若那堆尸首里有你...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教我如何回谷面对爹爹?!”
赵青木泪眼婆娑地瞪着眼前青年。
所幸...所幸这呆子安然无恙......
顾见春动了动唇,原本准备好的解释在这双泪光盈盈的眼眸前消弭。
原是自己仓促之下思虑不周,未料她竟直接追了过来。想来那等惨烈景象,也让她吓坏了吧?
沉默片刻,他轻抚少女颤抖的肩头,笨拙宽慰:“是在下之过,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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