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的微光将二人的身形拉得极长。
月光透过高窗,在青石砖上投下冰冷的光带。
两人进了书房,萧栩安没来由地心头猛沉,不详的预感攫住了他,他紧盯着谢玉棠,声音带着戒备:“你想谈什么?”
“辛家旧案,”谢玉棠直命主题,平静说道,“我要参与。”
“你说什么?!”萧栩安瞳孔骤缩,几乎是立刻厉声否决:“不可能!”
“姓谢的,你休想掺和进来!”
他上前一步,逼视着对方,胸膛因压抑的怒意微微起伏。
且不说谢玉棠值不值得信任,单是这潭浑水的凶险,沾上就是万劫不复!
“我绝不会同意!”
谁知谢玉棠听完后,唇角却只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那双琉璃般的眸子在夜色中幽深得可怕:“萧将军,你似乎误会了。”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更不是在等你同意。”
他看着眼前的人,薄唇轻启:“我只是在告知你一声。”
萧栩安拳头蜷缩又松开:“你凭什么?!”
“凭我们现在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谢玉棠的声音陡然转冷。
“凭我怕你哪天行事不慎,把自己填进去,顺带连累整个靖安府,害我无辜受牵连!”
他逼近一步,几乎能感受到萧栩安灼热的呼吸。
“凭你身后是萧家,我身后是谢家!”
“你萧栩安想孤注一掷,我谢玉棠却不想陪葬!”
谢玉棠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萧栩安心底:“若你执意不肯……也好办。”
萧栩安眸光微亮。
“我现在就入宫面圣,大义灭亲,总好过日后事发,你我两家落得个满门抄斩!”
“你——!”
他究竟在肖想什么!
不得不说,谢玉棠的威胁非常奏效。
萧栩安被这番赤裸裸的威胁激得气血翻涌,额角青筋暴起。
谢玉棠不惧,就这么盯着他看。
烛光下,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要么合作,要么现在就鱼死网破。
书房里的寂静被两人间无形的角力撕扯。
最终,萧栩安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好。”声音干涩沉重
谢玉棠眼底那层冰霜般的锐利瞬间化开,如同春雪消融,唇角漾开一抹浅笑。
与方才的冷厉判若两人。
“萧郎果然识时务。”
他心情甚好地坐了下来,语气恢复了惯有的慵懒:“那么,从今往后,这东厢院,谢某少不得要常来叨扰了。”
他看向萧栩安那张写满憋屈和不情愿的脸,“将军晚些可记得和手下们打好招呼。”
萧栩安只觉得一股闷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几乎要呕出血来。
他别开视线,目光投向廊外沉沉的夜色,强压着心中翻腾的怒意,声音冷硬:
“谢大人说笑了,在这靖安府里,您想去何处,谁人敢拦?”
他自始至终没再看谢玉棠那张此刻写满春风得意的脸,害怕再看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套个麻袋动手揍人。
至于打人为何还要先套个麻袋?
萧栩安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
对着这张在烛光下愈发显得清俊病恹恹的脸,他该死的确实有些……下不去手!
只有眼不见,心才不软!
他背过身,只留给谢玉棠一个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冷硬背影。
谢玉棠将他这副强忍怒火气闷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尽收眼底,眸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见目的已然达成,便不再逗留。
随即起身,望向那道僵硬的背影,施施然道:“夜深了,将军早些歇息。”
言毕步履从容,踏月而去,身影很快融入沉沉夜色,只留下萧栩安一人独对寒宵。
冷月浸着未消的郁气在他胸中翻涌,久久难消。
——这姓谢的,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另一边。
李府书房内,烛影摇曳,映得李崇文那张阴沉的脸上沟壑更深。
他静坐于太师椅中,书案上堆着几卷半开的账册。
墨迹未干,却透着一股腐朽的铜臭气。
管家黄六躬身侍立一旁,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书卷的霉味与未散尽的檀香。
忽地,烛火一晃,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屋内,连窗棂都未惊动半分。
来人身着夜行衣,面覆黑巾,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冰冷刺骨。
“人呢?”李崇文猛地抬头,声音发寒问道。
黑衣人哑声道:“人……被救走了,第二批追出去的人……无一归返,怕是凶多吉少。”
“废物!”
李崇文一掌拍在案上,震得笔架叮当乱响。
他眼中血丝密布,齿缝里挤出森然寒意:“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都拿不下。”
“查!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揪出来!”
他胸膛剧烈起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黑衣人不敢多言,身形如烟般退去,转瞬消失在门外浓稠的夜色里。
屋内死寂复归。
黄六见状,忙上前半步,躬身道:“老爷息怒,切莫伤了身子。”
“杨知远虽纵使侥幸脱身,估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他的老娘、妻儿可都还在咱们手里。”
“他若还念着骨肉性命,就该知道什么该烂在肚里,什么该带到坟头去。”
李崇文抬手揉着刺痛的太阳穴,眼神疲惫地扫过窗外沉沉月色。
他身为户部侍郎,这些年明里暗里的勾当,杨知远经手了十之八九。
每一笔烂账,每一桩阴私,他都门儿清!
若非近日风声骤紧,有人暗中查探银碳之事,他何至于走这步棋?
“原只想让他外出避避风头的……”李崇文忽地冷笑一声,可底下那帮蠢货!竟没眼力劲地会错了意。
他猛地盯住黄六,目光阴厉,“内鬼……查到了吗?”
黄六垂首,“人已处置干净。”
“是账房的老王,贪了几两银子,酒后失言。”
李崇文疲惫地挥了挥手。
“罢了……只盼杨知远是个知趣的。”他望向窗外黑黢黢的庭院,喃喃低语。
似说与黄六听,又似说与自己。
“若他非要拖着全家下地狱……便休怪本官,不念这十余年的主仆情分了。”
尾音飘散在烛影里,裹着未尽的杀意与一丝几不可察的悲凉。
......
“头儿,那个......谢大人又来了。”王兵立在书房门口,通报道。
萧栩安正与杜衡、钟韬二人商议营中事情,闻言话音一顿。
他眉峰拧紧,像是要把那点烦心事也一并摁死,最终化作一声沉重又饱含不耐的长叹:“知道了。”
自从两日前被谢玉棠拿捏住把柄,应允了对方参与辛家旧案。
这厮跑他这东厢院的次数简直比回他自己主院还勤!
恨不得一日跑个三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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