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心莹赶到东郊时,暮色已沉。
行不多时,便寻到了人踪。
只不过都是……倒地的人。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一片身上插着羽箭的人和马。看来晋王一行人便是在此当先遇箭袭。
只是大多人未穿铁甲。想来多是晋王随从,少有羽林军。
纵目东望,依稀还能见到几个倒地的人。大抵是羽林军护卫晋王边战边退。
本已不须再问晋王逃往何处,但总要确认晋王没有另带人逃往别处。
言心莹下马,迅速去探倒地数十人的脉息。
越探言心莹心里越沉重,最后终是寻到一活口,急问:“晋王往何处去了?”
那人勉力伸手一指。
言心莹略察看了眼前人的伤,确认不须紧急处理,便道:“你便卧在此处,不要动。坚持住,很快便有人来救你。”
言心莹便又纵马向东,沿路可见羽林卫的尸首,
当计得尸首有二十余时,言心莹暗暗心惊。
羽林卫是禁军,可称得上是军中精锐。况身穿甲胄,仍伤亡至此。难道那些死士来了上百人且也穿上了私造的甲胄不成?
言心莹催马愈急。很快便见不远处众多玄甲卫将一紫袍人护在垓心。
言心莹在其中寻到了她的表兄邱良。
出乎意料的是,黑衣人并不多,甚至比羽林卫人还少些。
羽林卫围了四五重,黑衣人只能在外围围两重。
这是什么打法?若是羽林卫想突围该是十分容易才是。
但没过多久言心莹便明白为何羽林卫死伤惨重。
其余黑衣人与玄甲卫交战时各有死伤。可约莫有十人面东持剑,前五人,后五人,如心使臂,配合得亲密无间。
五人出剑刺后,拔剑那瞬,后五人的剑便又刺到。前五人与后五人出剑、拔剑的时机,几乎不差一分。
羽林卫毫无还手之力。
只要那十人各出一剑,便是五名羽林卫惨呼着倒下。
人命如草芥,他们杀人便如斩草一般。
难怪黑衣人不多,羽林卫却选择用这种被动的打法。若分散开来打,以此十人的身法、剑法,必能寻隙近晋王身。晋王身上未着甲,纵只受他们一击,也再救不得。羽林卫只能用血肉筑起密不透风的人墙来护主。
一剑后,那十人踏着新杀的五名羽林卫的尸首进逼。
虽说羽林卫也是训练有素,五人倒下,便迅速有人补上。可如此一来人墙也是越缩越小。
这怎么成?
因黑衣人集中精力对付着羽林卫,言心莹刻意避开了那十人,自另一边黑衣人背后冲杀进去。
她一面对付迎面的刀,一面亢声道:“表兄!”
邱良循声望去,唤一声:“阿莹!”而后又对众羽林卫喝道,“自己人,莫错伤了!”
须臾间,言心莹已冲进了垓心,与近身护卫晋王的邱良会合。
邱良微怒:“阿莹,你来做什么!”
“阿舅很快便来了。”言心莹转对晋王一礼,“殿下,这样下去不行。还请殿下带些人先走,我留在此处挡他们一时。”
晋王遭逢此变,却还镇定,略端详言心莹后,方道:“阿莹?不可,你若出什么事,我如何向母妃交代。”
“殿下,此非犹豫之时!”言心莹又想起什么,又道,“便往东逃。”
邱良忍不住道:“纵是逃,也该往西面回城的路上逃。”
“且不说西面那几人极难对付,西面回城路上也难保不再有埋伏。”言心莹道,“表兄,你我合力在东向杀开一条生路。你护着殿下东逃,给我留半数人便好。”
惨呼声愈近,羽林卫似也愈发混乱。邱良知道不能再等,一咬牙,道一声:“殿下,失礼了。”便抓上晋王的手臂,拉上他便走。
不多时,言心莹与邱良便将重围撕开了道口子。
邱良喝道:“来一半人,跟我走!其余人听这娘子调遣!”
半数羽林卫从那道口子中蜂拥而出。
言心莹立即高声令道:“散开、阻道、拦人!”
余下的羽林卫登时散作常日作战阵型。每一人都对上了敌人。
只是那十人无人能挡,言心莹觑准那些人,提剑便拦。
因他们只想去追人,正分散了奔走着,言心莹便不至于一下子对上五人乃至十人的剑。
言心莹出剑向当先奔来的那人刺去,谁知那人竟不躲,挺剑也不为挡剑,径向她刺来。
其剑太快,言心莹浑身一震,剑未刺入那人身躯,便被迫收剑去挡。
其他死士放走,晋王身边的羽林卫尚可抵挡。只这十人绝不能放过去。
言心莹当机立断,令道:“别管其他人了,挡住这拿剑的十人!”
羽林卫迅速聚集,反将提剑的十人围住。
其余死士见无人拦,果然提刀向东。
黑夜已临,而今日是十六,一轮皓月高悬着。
月光下看来,这些人的眼神远比那些死士更坚定,也更狠戾。
言心莹手心已沁出了冷汗。
她强作镇定地说道:“你等做此叛乱事,是牵连家人的大罪。别再执迷不悟。此时退去,尚有活命之机。”
没有人开口答她。只有一柄柄高举起闪着精光的剑代替言语回复她。
所有人都在被动地防守,连言心莹也不例外。
言心莹发觉不仅是当先遇到的那一人,这十人个个如此。与她与傅徽之先前遇到的死士完全不同。不仅招招取人要害,见刀剑将及身,竟也不回刀去挡。只攻不守,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
何人不畏死?畏死便不敢与之拼命。
他们只能守。
间或有一两声痛呼,身侧便有人倒下去。
明明是他们围困了别人,却让被围困的人打得无法反击。
甚至他们倒下半数人时,敌人还没有伤到一个。
言心莹终于开始后悔。晋王是否平安逃去了?他们的坚守有没有意义?
站着的羽林卫越来越少,但黑衣人并没有反围住他们,已有大半向东追去了。
到最后只剩三名黑衣人,而言心莹身边只余一名羽林卫。
纵是如此,言心莹还是觉得左支右绌。倏尔,后腰一凉。
她听到最后那羽林卫说道:“娘子,挡不住了,你快走罢……”
话音刚落,便被人一剑刺入喉中。
羽林卫口中喷血,溅了言心莹半面。
…………
晋王与邱良连同二十余羽林卫一直在奔逃的路上,一步不敢停。
不远处竹林中,早聚了策划这场行刺的人。
见晋王安然逃到此处,庞世承不由望向身侧的北越吴王及他身后虎视眈眈的十人。
吴王戴着垂丝席帽,只能看清帽丝下的胡须。
不过庞世承只敢看一眼,便又回头。
吴王身后原本有二十人的,已遣了十人与他手下的死士一道去刺杀晋王了。
那时他便问吴王为何不将这十人也派去。吴王声称这些人都是他的义子,只须十人便能在这一百羽林军的护卫下,取晋王首级。
可如今晋王仍是逃到了此处。
不过如此,庞世承心想。
很快他听见吴王说道:“你等都去,速战速决。”
吴王身后十人整齐地行礼应道:“是,义父。”而后纷纷提剑出林。
吴王身边只留下一名侍卫。
庞世承有一瞬间起了杀人的心思。
此人总是与他父亲密谋反事。是不是将此人杀了,他父亲便不会再一心想要谋反?
但他很快又将此想法否决了。虽说吴王废臂,但吴王既敢只留一人护卫,那人必不是好对付的。纵能将这二人杀了,那些吴王义子回来,恐怕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纵侥幸不死,回去还会面对震怒的父亲。要迎他父亲的怒火简直比死还可怕。
邱良又看见提剑而来的黑衣人,急道:“糟了,还有埋伏!护!”
最后二十余羽林卫立刻将晋王与邱良团团护住。
霎时间,刀剑相接声大起。
可不一时,二十余羽林军便尽皆倒地。
只余邱良将晋王护在身后。
这些人只攻不守。邱良自认若独自对上他们,自己不一定会吃亏。可是他身侧还有晋王,他没法攻,只能守。
可他如何守得了这样的十柄剑。唯一能做的只是不令一剑刺到晋王身上。
不出一盏茶时分,邱良已身披数剑。若不是有甲胄在身,怕是早站不起来了。
最后邱良大喝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拼着自身中剑,也要砍伤一人。而后便如强弩之末一般,半跪下去,只能将刀插地撑着身子不倒。
邱良眼看着黑衣人中有一人走到最前方,将方才被砍伤的黑衣人挡在身后。
邱良额上冷汗直冒,喘息着对晋王说道:“臣无能……不能护殿下周全。”
晋王也蹲下身去,音声终于有了些起伏:“兄弟,我今日死矣。是我太过自负,害了你。也对不住母妃。”说罢慢慢起身,抽出佩刀,挡在邱良身前。
邱良不由惊呼:“殿下!”他知道晋王并不精于武艺。
晋王面上毫无惧色,向最前方的黑衣人挥刀砍去。
那人左手起,晋王只觉手上一麻,而后胸口剧痛,身不由主地跌出去,刀也脱手。
晋王捂着胸口看去,那人左手不过是剑鞘。
那人慢慢向晋王走近。
邱良拼命想站起来,却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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