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虽不如三十里外的草舍大,但一间屋前后分隔成两间。前面是待客的堂,后面是可小憩的室。
言心莹随另二人扶着傅徽之开了堂内的门进入后室时,看见了室内的陈设。
室比寻常的室小一些,室内只有一榻一案一竖柜。但榻却比寻常的榻要大一些。榻上一床被褥只占了一半的榻,还有一床被褥叠在旁边。
言心莹不禁皱眉。
“这床被褥是我的。”白潏露忙去将自己的被褥卷起,“我若午时倦了,或是太晚了便在这睡下。但公子几乎不在此处睡。另一床被褥是给他备下的。”
言心莹没说什么。她很快开解了自己。只要他们两个不同时睡在一张榻上就行。
将傅徽之扶上榻后,言心莹方开口:“二位先出去罢。”
白潏露双手不自觉握成拳,她知道言心莹是要为傅徽之换下湿衣。可以往这些事都是她做的。她犹豫片刻,无声叹了口气,还是转了身。
“烦请备壶热水送来。”言心莹又道。
白潏露应了。
蔡盛没见过言心莹,在门边探着脑袋小声问:“这是……”
白潏露没答他,只将他推了出去,再合上门。
待人走后,言心莹走到竖柜前,打开柜门,果然看见了备着的衣服。
细看却有两身,其中一身明显是女子衣服。言心莹又蹙起眉。
她其实能理解,这屋子小,只放这一柜尤显逼仄。这衣服或许与那被褥一样,只是放着,从来没用过。况且两身衣服也没有叠在一起。可不知为何,她心里还是感到烦闷。
言心莹默默将那身女子衣服推远了些,而后才翻看起那身男子衣服来。一件寝衣,一件外衣。她挑了寝衣拿出来放到案上,而后准备上手扒下傅徽之身上的湿衣。
可手还没有碰到衣服,言心莹便退缩了。怎么就变成她来伺候了?
她望了眼紧闭的屋门。那要让白潏露来,还是那个不知来路的中年男子?她下意识摇了摇头。都不行。那还是她自己来吧。
言心莹伸长了手,还是没碰到衣服,便又停了。
她与傅徽之还未成婚,实在是下不去手。
当初学医救人,一部分原因也是想让身边的男子退避。他们不是看重男女授受不亲么,她就是要给男子治病,好教那些人知难而退。她知道她心里的那个人,根本不会在意这些。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支持。
明明已见过很多男子的身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言心莹不明白眼前这人有何不同,能让她下不去手。最后她说服了自己,便将傅徽之当作病人来看。
言心莹把心一横,还是动手了。她将傅徽之半身扶起,再解开他的衣带。衣衫半褪时,她看见了傅徽之左臂的烧伤。
傅徽之对她说过,七八年前他从大火中救人时曾受了些小伤。
但她明显还未看到伤口的边缘。言心莹下意识凑近,往傅徽之的手臂后看,想看看究竟烧伤了多少皮肤。
她眼睁睁地看着烧伤一直蔓延,甚至到了后背。
言心莹惊得站起身,留一手托着傅徽之的身子。而后慢慢转到侧边能看清他整个后背的地方。
触目惊心的烧伤痕自后腰而上一路攀附半个后背至左臂,仿佛能看见大火从人皮肉烧上去的模样。
这便是他所说的小伤吗?
伤已七八年了,仍旧令人不忍直视。可想而知当初烧得有多严重,又会有多疼。
眼中、心中酸痛一片,忽又听见推门的声音,言心莹只能忍下刚刚上来的眼泪,微微偏身挡住傅徽之。
言心莹没有回头,只等门再次合上,才继续将傅徽之的湿衣脱下。而后抽出发簪,将他淋湿的头发散开。最后才回首,果然看到案上多了些东西。
言心莹走到案边。案上有一水壶、铜盆,铜盆里还有两条干净的巾帛。
不得不承认白潏露真的是个很细致的人。
不过案上另一物引起了言心莹的注意。一方书镇压着一折叠的纸。
她记得方才案上没有此物,是白潏露一并拿进来的?会是什么?她虽好奇,却没有立刻看,只想先将手上的事做完。
她提壶往铜盆里倾了些水,用手摸过了并不烫,便取一条巾帛沾了水。她不敢给傅徽之沐发,只用沾水的巾帛略略擦拭一番。而后又为傅徽之擦身。
擦过傅徽之曾被火烧伤的皮肤时,她动作便放得很轻。明知这么年了,伤口早不会痛了,但她就是舍不得下重手。
最后擦过傅徽之一双手时发现他手上的泥倒格外厚。大抵是摔倒的时候用手撑地或是刻意将五指陷入泥中过。
言心莹便坐上榻,细细地擦拭他五指上并陷入甲中的泥土。
擦完后言心莹将弄污的巾帛丢入盆中,再将备用的床褥铺在榻上尚干爽的地方。又拿干的巾帛将傅徽之头发和身子彻底擦干,而后将他扶抱到褥上,换上干净衣服。最后盖了被衾。
一切都做完后,言心莹再摸了一回傅徽之的脉,而后又坐回高案旁。
她的目光自然落在那书镇压着的纸上。她移开书镇,取来纸展开细看。
初时她还不以为意,看了几个字之后,她的心便揪了起来。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将信看了三四回,终是松手,任信纸落于案上。双手无力地垂到案下。
怎么会这样?
她不禁举目望向躺在榻上的傅徽之。
言心莹终于知道傅徽之为何如此痛苦,以至呕血;为何纵是昏沉着,双眉也紧锁不舒。无怪他如此。
上天为何要如此苛待他?
心中针刺般地疼。方才忍下的眼泪又在不知不觉中落了下来。
但言心莹不敢哭太久,门外堂中还有二人在。想起自己身上还湿着,那外面二人自然也是。她便擦干泪,叠起家书仍由书镇压着,再起身去开了柜门,将白潏露的寝衣外衣与傅徽之的外衣都取出。
那男子可以用傅徽之的外衣对付着,而她与白潏露可将寝衣外衣分了。虽说天还是比较冷的,但总比穿着湿衣好些。等湿衣烤干后便又能穿在外面了。
言心莹抱着衣服推门出去。尚未开口,便听白潏露焦急地问:“公子如何?”
“急痛攻心。眼下脉息已平复。再看看,若二度呕血,便要用药。”
言心莹未见那中年人,便问:“方才那男子何在?”
“我教他先去客舍宿下了。”白潏露道。
言心莹颔首,又道:“将身上的湿衣换下罢。可否将你这外衣借与我穿?”
白潏露道:“娘子都穿上罢。我还要回草舍,晚些过来。先不换了。公子便有劳娘子看觑。”
言心莹没问白潏露回草舍做什么,只道:“放心。”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