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城里的大小房子，以前有个远房叔公住在集租房里，厨房和厕所都是房客共用的，而客厅和卧室也算小巧而精致。
我完全可以接受这种“蜗居生活”，至少有个温馨的小窝不是？
孟飞带我爬上了那幢熟悉的居民楼，我们停在了五楼的一处铁闸门前。
“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不是什么大房子。”他看起来有些焦虑，迟迟不肯打开闸门，再三提醒。
“知道了。”我“做戏做全套”，接过他手里的礼物，假装是我买的。
孟飞没再说什么，视死如归地打开了家门。
我确定，尽管有心理预期，眼前的一切还是震惊了我。
开门就是床。
这根本不能叫一个“房子”，只能叫一个“房间”，还是一个堆满了杂物的空间。它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功能分区：床头正对饭桌，饭桌旁边有道帘子，帘子后面就是厨房了。
城里还有这么小的房子？
我今天算是开了眼。
这时候，一名衣着朴素，身材高挑的中年妇女挑了帘子出来。她眉眼弯弯，笑得好看，一双黑瞳格外有力量，外人根本无法从中窥探出她生活的苦难。
毫无疑问，这是孟飞的妈妈，他像极了他的妈妈。
“是宝渝来了！地方浅窄，你别见笑，小飞，赶紧让宝渝进来坐。”孟飞妈妈显然听说过我，热情地招呼着。
我跟随孟飞斜着身子穿过床和柜的缝隙，跌跌撞撞，生怕手上的东西刮蹭了屋内的生活用品。“阿姨好！我随便买了点东西，不知道合不合适……”我想找个地方放下东西来着，但巨难！空位只有床了，见面礼总不能放床上……
孟飞见我为难，随手把东西挂在了高处一个“隐蔽”的挂钩上。
“有心了有心了，人来就好，不用带东西。”孟飞妈妈从厨房里端出刚炒好的菜，拉开凳子让我坐在桌旁，“我说了不要在这里挤，出去外头吃，这小子非不让。”
见她又回到了厨房，孟飞沉了脸，对我解释：“不是想委屈你……你有权利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他别过脸，不敢面对我，也不敢面对现实。
但凡有点自尊心的男生，大概都不希望女朋友看到自己这么“不堪”的一面。
如果我现实一点，势利一点，今天过后，这段关系很快就会画上句号。
试问当今社会，有哪个女孩愿意嫁入这样的家庭里？
无怪他遮遮掩掩，惶惶不安，我要是他，只会更加焦灼。
孟飞妈妈从厨房里端出了松子鱼呀酥脆虾呀，总之太丰盛了，这小小的餐桌都快放不下了。
然后谁挑了帘子，我终于见到那位传说中“生意失败”的父亲。
他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
他没有孟飞高大，大约一米七的个子，身形微胖，脸圆圆的，肚子也圆圆的，似个佛像。这个年纪正是谢顶的“黄金时期”，他的头发不长，却是意外的浓密，没有太多“沧桑感”。
“叔叔好！”我差一点就忘记打招呼了，站起“鞠躬”，有些顾不上首尾。
“宝渝是吧，别客气，坐坐坐！”他礼貌地弯下腰，劝我“落座”，这种客气甚至给人一种“恭维”的感觉。“喝汽水吗？”
“不用不用。”我摆摆手。
“喝果汁吗？”
“不用不用。”
……
这番“客套”最终被孟飞妈妈“叫停”了。“你消停点，别吓着人家小姑娘了。”
“好好好，你自便啊，有什么要求就提。”孟飞爸爸这种性子，料想是生意失败后变了性情，才会对谁都“低三下四”。
孟飞妈妈似乎更会聊天一些，喊了孟飞去盛汤，与我坦言：“早让小飞安排见个面，这臭小子推三阻四的，拖到现在。”
孟飞端着汤从“厨房”出来，补充说明：“我们下雨天逛公园那次，我妈老远就看见你了，一直追问我，我说你是我老同学，她不信。”
下雨天逛公园？
我想起来了，孟飞外公“走”后不久，我们确实逛过一次公园，那天下着尴尬的毛毛雨，四周都纷纷蒙蒙。
那时候，我确实只是他的“老同学”。
不敢想，我们之间还有“以后”。
“啊，那时候确实没在交往……”我为孟飞辩白。
“喏，听见没有？”孟飞终于“沉冤得雪”。
孟飞妈妈听后，笑了笑，不置可否。“宝渝，噢，你不介意阿姨这样叫你吧？快尝尝小飞爸爸的手艺。”
“不介意不介意，大家都这么叫我。”我尝了尝孟飞爸爸做的羹汤——味道确实鲜，忍不住伸出拇指夸赞，“好喝！真的好好喝！”
他们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当即宽了心，也许他们也害怕我是个难相处的人。
“吃菜吃菜，都尝尝。”孟飞妈妈见我的碗空了，马上给我“满上”，这种热情是发自内心的，几乎要溢出这小小的房子。
虽然在这儿吃饭有些“拥挤”，但我并不抗拒。因为孟飞的关系，我可以接受他的双亲，接受“巴掌大”的房子，接受他拮据的经济条件。
唯独不接受和他分离。
孟飞爸爸的厨艺一流，要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作客，不能太放肆，我一定敞开了吃。
我吃饱了放下筷子，处境有些尴尬。这里是没有位置走动的，想离桌也不行。
放眼看四周的布置，什么书啊报啊，所有物品都叠放得整整齐齐，塞得严丝合缝。这让我想起了孟飞宿舍的柜子，原来不是他装模作样地收拾过，而是他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整洁是最基本的“要求”。
“宝渝，怎么放筷子了，吃饱了吗？”孟飞妈妈怕我饿着，一个劲地催促，“多吃点，别客气。”
“阿姨，我真的吃饱了。”我讪讪一笑，多少有些心虚。
第一次来，总不能“风卷残云”。
此时，孟飞站起，一手勾了边上的外套，一手挪了凳子，“杀”出一条血路。“我带她出去转转。”
我一愣。
他是看出来我“动弹不得”的尴尬了？
“好好好，你们年轻人出去逛逛，消消食。”孟飞妈妈通情达理，没有强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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