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现代言情 > 心中 一梣一

3. 野犬

小说:

心中

作者:

一梣一

分类:

现代言情

由理安静地坐在教室里,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墙上的挂钟。

——五、四、三、二、一,来到下午四点十分。栗发女孩深吸一口气,握着手中的提包离开教室,轻车熟路地推门进了走廊尽头的“部活室(一)”。

阳子有限的了解是,由理是班上少有没有参加任何部活的学生。她蹑手蹑脚地跟过去。百叶窗打开了一半,能让自己隐藏起身姿的同时,看见屋内的场景。

堇子坐在沙发上看书。今天的上衣又换了熨斗目花色底烫银绘羽纹样,在未开灯的昏暗房间里呈现森冷的色调,散发着凛然难以靠近的气息。三年级以上的前辈拥有自由更换振袖样式的特权,肆无忌惮地展露不俗的品味与家境。由理打了个招呼,过去开灯。霎时间,头顶暖黄的光线将堇子松弛地笼在其中,像一只懒散的猫那般,原本森冷的气场无声无息地消失。

由理坐到堇子身边,姿态由拘谨逐渐放松。两人小声地交谈,以由理诉说为主。堇子耐心地听着,紧蹙的眉头逐渐松开,仿佛得知了什么令人宽慰的好事。不同寻常的气息在房间里缓慢地流淌着。阳子一动不动盯着由理的侧脸,嗅到一丝陌生的粉扑的气息,意识到自己那朴素过分的同桌,今天破天荒地化了妆。

一时无话。堇子绞着指头,从柜子里拿出准备好的茶点,在几案上摆开。阳子嗅到了香浓的黄油与牛奶咖啡热腾腾的气味——那氛围,与咖啡馆里约会的恋人并没什么差别。堇子那过分温和恬淡的姿态与她平日部活中冷若冰霜的模样反差过大,甚至令阳子惊悚,仿佛撕开了大前辈不为人知的内面。

由理仍在吃吃吃,手腕细瘦如竹枝,腮帮子却鼓得像仓鼠。大她三年级的前辈就这样饶有兴致地在旁托腮看着,耐心地看着她吃完。由理随后像是恍然大悟般地回忆起什么,面上显出些微苦恼的神色,从包里拿出一只绘有泥金彩画的漆盒盛器,郑重地递到对方手里。堇子微笑接过,嘴型说着“谢谢”,打开来看时,竟是一个白棉布包袱。里面是两只樱色与抹茶色的糯米皮包豆馅的果子,很不起眼的素朴样式。作为谢礼,外表隆重得不合时宜,内里又寒碜了些、应当更上档次更精美一点才好——阳子忍不住遗憾。但屋内的两人似乎都不怎么在意,这种感慨也就止于内心。

一对一的会面仍在继续,阳子却丧失了继续窥视的欲望,快步离开。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两人眼波流转、猝不及防地四目相接的瞬间。阳子难以承认,傍晚的悠然时光与那画面很是相称。

或许八卦者们总能比当事人更机敏地捕捉到哪怕一丝的风吹草动。很快新的流言不知由何而起:人人憧憬的今出川堇子已经秘密成为了某人的Soeurs。班里活泛的女生们眉飞色舞地讨论,说得有鼻子有眼,就是不清楚对方是何人。将一切都留心听在耳中的阳子试图从由理那里瞧出一丝端倪,然而什么都没有。

那天之后,两人照常在下课后同路一小段。由理照常每周有那么几天独自行动,而阳子也心照不宣地不去打听她究竟去做什么——反正,松平家的侍卫官照常在学校周围出没。除非由理在他们眼皮子下消失,否则并无过分关注的必要。

照例部活日,文化祭的西洋演奏会确定了全部表演曲目,音乐部员们投入到排练中。堇子依然是严谨冷淡的模样,有条不紊地安排与关注着每个曲目的进度。阳子倒是乐在其中,她阴暗地认为此时的堇子才展示出了与贵族身份相符的气度与距离感,这是女校的学生“应有的表率”。

但无可遏制地,盘旋耳边的琐碎流言,与那一日猝不及防所见到的景象在脑内回闪。阳子逼迫自己收敛心神,认真排练。《康康舞曲》对两人来说难度不高,阳子练了几天也很快上手,重点在于两人的默契与配合度,尤其是一方独奏时另一方插入的时机。

“今天的阳子似乎有心事?”

“没有的事,前辈。”

“刚才你的眼睛在到处乱瞟。”

“最后一段,觉得节奏忽快忽慢,稍微有些在意。”

“我明白了,那么重来吧。”

纤细的指间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翻飞,细听就能发现两段不同八度的旋律在重合中有着显著差距。在业余爱好者阳子面前,经受过留洋专业声乐训练的堇子无疑才是演奏会的主角。即便旋律被彻底盖过,阳子也无所表示,只偶尔提出一点无伤大雅的意见。因为堇子这样说:“由我来带领就好。”

庆幸,今天并没有堇子的迷妹叨扰。流言的中心今天出奇地安静,仿佛将某种蓄势待发的怒气掩藏起来,连带其他部员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排练即将结束,突然有人在门口探头探脑。来了一位面生的梳辫子的二年级生,端着满满一盘包得鼓鼓囊囊的饭团,通红着脸递进来,说着“堇子前辈今天也辛苦了,无论如何请收下这份心意补充元气吧。”

阳子照常在默许下把东西接进来,在默许下将饭团分到每个人手里,大家在默许下大快朵颐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从头到尾堇子脸上不曾流露出一丝动容,只是慢悠悠地喝着绿茶——阳子和其他部员一样,嘴里吃得开心,心中却有些悲哀:这种接受堇子的仰慕者们“供奉”的日子,似乎还将无休止地持续下去,不知到何时。况且,习惯之后大家都能理所当然、毫无歉疚地接受并享用了。

很难说后辈对堇子的爱意有几分真。但长久观察下来,阳子觉得,那更像是把对方视作神像的信仰心。毕竟被莫名其妙选来膜拜的神像不会回应,只会以信仰为养料,平等却冷漠地爱怜世人。一旦神像有了明确的七情六欲与指向目标,就是信仰崩塌的开始。出于天然的不信任感,阳子无不罪恶地期待着“神像”崩塌的那天。

然后她就被立刻被狠狠教训了。或许是老天爷要对这份刻薄之心施以惩戒,阳子踏出学校时趔趄了一下,在楼梯上绊了一跤。“咔哒”一声,皮靴的后跟在尖锐的水泥台阶边沿撞击下松动,很快膝盖也肿起老大一块。

在学生们惊异的注视下,阳子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故作若无其事地掸着袴上的尘土。

——啧。是可以忍耐的疼痛。就这么回家也不是不行,但缩手缩脚地拖着鞋跟走一路实在不成样子。左思右想,阳子招呼了一辆人力车,决定去最近的靴帽店买鞋。

想着快点更换要紧,阳子没有仔细挑选,只匆忙试了几双就挑了一双看着最顺眼的换上,计划着多走几步将鞋穿得软和些。

结果教训还在继续。看来不仅是在背后说人坏话、仅仅心中动了恶念都不行。硬邦邦的皮革散发着令人难堪的浓厚气味,与脚踝只隔着一层薄袜子反复摩擦,持续不断接触过后将皮肤磨得通红。想着姑且到家再处理,结果越走越快、越快越痛——阳子憋着一口气,再次意识到时,右脚后跟已经鲜血淋漓。

坐在路边歇脚的阳子懊悔不迭。但绫小路家向来是没有用汽车接送女儿们上下课的习气,除非去附近喫茶店之类的地方大费周章地往家里打电话,忍着被父亲训斥的风险。

总之,最好还是体面地忍耐。天色渐暗,阳子起身,然而每走一步后跟便痛得宛如刀割,好在鲜血洇在黑色的袜子上,外在看不出来。

“嗤”地一声,一阵风朝阳子面门袭来。一名分明身着同款市椿校服的高个儿女孩骑着一架闪闪发亮的电镀自行车,大拐弯接急刹车停住,拦住了阳子的去路。

“喂——我说,需要帮忙吗?”

埋头揉脚跟的阳子被吓了一大跳,惶然抬头。女孩那一头及腰的茶色微卷长发,散乱地在脑后铺开。轮廓高挑颀长,微黑的面庞上,一对似乎带着倦怠的细眼直勾勾地看过来。

“不,不要紧的……”

“说什么傻话呢?右脚在流血哦。总之,得去处理一下。”

“……诶?”

“带你去附近的诊所。愣着干嘛,快上来。”

分明是初次见面的陌生面孔,敬语也说得十分随意,随意到令人起疑。女孩用力拍了拍车后座,挑眉示意对方快点上来。

鬼使神差地,无法拒绝。阳子腹诽着,犹犹豫豫地侧身跳了上去,虚虚地扶着女孩的腰。

“坐稳了喔——”

女孩像给自己鼓劲儿似的吆喝了一声,自行车骤然加速,在马路上威风凛凛地疾驰,带起阵阵风。阳子在学校里梳得很服帖的发丝被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