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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oeurs

小说:

心中

作者:

一梣一

分类:

现代言情

Soeurs。

姊妹。

分明很轻巧、能够随意说出口的词汇,却在特定的时刻被赋予异色。

不知何时在都会的女校兴起这样的“Soeurs”一对一姊妹结交风气,已经不可考了。

作为有教养的华族之后,绫小路阳子一开始对这股风气是嗤之以鼻的——只因在她进入市椿女高就学的前几天,发生了一件于大众略有些猎奇的新闻。某女校两名女学生,由于毕业后希望维持S姊妹关系而反抗父母安排的婚事,最终双双投海殉情。

“好好在学校里培养情操,以后才可成为贤妻良母之表率。不要做这种稀里糊涂的荒唐事!”

殉情的女孩儿出身不凡,因此事件还登了报,刊在《朝日新闻》的内页一角。家主兼父亲绫小路一郎早晨照旧坐在小桌前边吃米饭味增汤边看报,森冷严厉的男声遥遥地传过来,打在耳朵里。被莫名披头训斥,阳子深感委屈,而性格稳妥的姐姐静子却习以为常,眼睛都没多眨一下。

在许多新贵早已完成衣食住行的全方位西化时,阳子家的主宅仍是红瓦白墙的和洋折衷老式样。家主几十年前在老式玄关旁附加了一间用于待客的西式客厅,安置了一套洋风的沙发座椅。但利用率始终很低,一年中绝大多数日子都空置着,等女佣去打扫时,已积了薄薄的一层灰,散发着淡淡的霉味。一家人平日里照旧在铺着榻榻米的起居室里吃穿坐卧,生活也是不尴不尬的站在天平的中心点,小心维系着脆弱的平衡,仿佛被滚滚前进的时代洪流淡忘在脑后。

阳子长得很美,轻易在人群中脱颖而出。唯一的缺憾是太过枯瘦苍白,面无血色——和此时的无数旧式富家小姐一样,她被家主严厉地教导,要专心培养情操,形成恬静沉稳的性格,接受婚前教育,避免成为那些在他们看来粗野放荡的“新女性”。阳子天性淡漠,虽然不至于像母辈那样一年到头彻底待在不见天日的昏暗屋子里,却也习惯于将时间寄托在室内闲适的兴致上,譬如插花、茶道、香道之类。

当然,西洋的技艺也赶时髦般地囫囵接触了一点。十岁生日那年,阳子从在海外旅行的远亲那里收到了一整套“老荷兰”牌的进口画具,还有一架贝希斯坦钢琴。虽然家主三令五申画画会让房间变得脏乱,阳子仍会趁家中无人时坐在窗边,对着风景自己摸索着涂涂抹抹。“有一点这方面的天赋,但不多”,是唯一的旁观者——姐姐静子的评语。于是阳子很快就丧失了兴致,转而对钢琴产生了兴趣,坚持弹奏到了现在,偶尔在宅中来客时凑个余兴节目的趣。

但对父亲而言,这些无聊的玩意儿必须仅止于兴致。绫小路一郎并不希望女儿们在技艺上出什么风头,她们只需以此为桥梁,成为进退得宜、静待出嫁的大家闺秀就好。而大女儿静子在达成父亲的期许这方面,仿佛已趋完美,在学校里各功课都是甲等、担任班长、艺术与家政课出色——阳子入学时她刚过十五岁的生日,即将成为市椿女高的三年级生,绫小路家就操之过急地准备为之择婿,在短暂的假期以各种名目举办茶会、赏花宴。阳子始终冷眼旁观着,云淡风轻地认为那是距离自己还很遥远的世界。

但传统的抚子式美人在女校里一抓一大把,也就没有在学校里翻起什么浪花。在这天皇夫妇也西装革履的新时代,眼下学校里风头正劲的“红人”是四年级的大前辈今出川堇子,传闻中每年收到请求结为Soeurs的告白书信能铺满一个四叠半的房间,但至今尚未接受过任何邀约。

论资产来自资助了市椿女校数年的大财阀,论出身父亲是帝国议会上院的华族议长,论才华是品学兼优的年级长与音乐部长,论姿容是特立独行的中性风丽人——将挂着链条纽扣的男装黑呢斗篷罩在黑色行灯袴外出行,无论何时出现在女学生堆里,都显得鹤立鸡群,引领格调独特的时髦风格。堇子就是这样传说般的存在。

不过,既然有被众人追捧的“红人”,便也有相对而言总在被非议的对象——同样是阳子的上级生,二年级的高波真子。庶民背景。

“庶民”是对阳子而言——米店女儿的出身,怎么说也是小有资产。但与绫小路这样的华族相比自然是远不能及。市椿女高算是远近闻名的名门女校,开始小范围招收平民生徒不过五年,真子就是幸运的其中之一。虽说已是西风东渐的新时代,贵族与庶民之间根深蒂固的门第观念却尚未消失,哪怕在学校里,贵族与平民女孩也谨慎地在同阶层的交往圈子内活跃,几乎不怎么往来——因此,Soeurs姊妹关系几乎不会跨越圈层展开。

但高波真子是个彻底的异类,关于她的种种传闻像细雨般在校园里倾泻开来,最大的莫过于入学第一年骑着自行车在大街上飞驰却与汽车相撞,受伤后大闹警局数日,最终从肇事车主处争取到赔付费用的神奇事件。

当然,真子本人获得了胜利,学校却遭到了非议——女学生骑自行车形成蔚然风气之时,主流社会却对此持以顽固的反感。《每日新闻》时不时便刊登保守派的评论,认为女学生温静娴丽的姿态在骑车时消失殆尽,不仅十分危险,更无助于传统女性贤淑品行的养成。

倒霉就倒霉在,据说与真子相撞的汽车里坐着华族官员。让华族给初出茅庐的平民黄毛丫头道歉赔钱简直是奇耻大辱。事件意外上报,迎来了更多非难的声音,被针对的却是市椿女高——学校遭到严厉指责,对女生徒的品行教育不到位,几位教育家也纷纷发声表示担忧。最终,校长不得不发布声明,给真子以警告处分与停学三个月的处罚。

三个月后,带着“满脸笑容”“毫不在意”地返校的高波真子成了令学校蒙羞的众矢之的,遭到心照不宣的无视与欺凌。大家避之不及,背地里骂她是“野犬”,自然也就没有人愿意与之结交为Soeurs。但真子满不在乎地继续上课,又被认为是“毫无羞耻心”。

但如此种种,都是入学一周内,阳子从周遭好奇心过剩的同班同学那里听到的小道消息,也就无所谓去纠结真伪,是否属实。本质上,阳子对此漠不关心——父亲的警告与女学生殉情的奇闻仿佛夸张的恐吓,而新生们对此浮夸的憧憬与期待又显得幼稚可笑。

阳子不信佛不信基督,也不太追捧外界狂热的浮华之物。她仿佛绫小路家老宅子的拟人化身,无意识地维持着自己的骄矜与古板。尽管其才华很快在部活中显露,得到老师的赞许与学生的佩服,“绫小路阳子”的名字也逐渐成为了他人的谈资之一。甚至很快有两封暧昧的信件放在她桌上,大致意思也相似:希望与她从普通同学做起,发展为更亲密的伙伴,如果可以请给予答复之类……

女学生的措辞总是委婉得过分。但阳子不记得自己入学这几周有对谁传达过特别的心意,因此这样完全不了解对方就写信的唐突行径实在随意又轻浮,加重了她的厌烦情绪。

“愚蠢至极。”

她把内容看完,发出刻薄的感叹。又不知道把信往哪里放好,任由那熏着浓烈香气的纸张在课桌上散乱地铺开。

“需要替你扔掉吗?”开口的是同桌樋口由理。

“谢谢,麻烦了。”

阳子朝她微微颔首以示感谢,随后从教室率先离开。由理将信收进包里,踌躇了一会走向垃圾房,将这两份心意送走,随后走向校门。阳子站在不远处朝她伸手示意,回家前两人有一小段同路时光。

本着“至少和同桌维持好关系”的念头,阳子难得主动靠近了由理。由理家没有爵位,但也不算庶民,不知哪一辈的祖上在公家供职过,靠着远亲将由理寄养在了东京家。

开学不到两周,阳子对由理的了解还很有限,但对方给她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圆脸的栗发女孩儿身材娇小玲珑,气质文静柔弱,人如其外表一般亲切好相处,又尚未沾染庶民家庭那种粗野狂妄的习气,以至于在有限的课间,阳子难得愿意与她多交谈两句。

但一路上由理难得保持着沉默,微微佝偻着脊背,箭羽纹的二尺袖校服下伸出一双惹人爱怜的白净小手,紧握着手里的便当袋,面色心事重重。

“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没有。”

被婉拒了一次阳子就丧失了想继续问下去的欲望,转而忍不住留心对方藏青色袋子上大块显眼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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