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父突发急病,死于狱中,因是戴罪之身,连尸骨都没送还贺家。
贺家挂起满院的白,榆阳巷的街坊四邻都自发前来帮忙,一个上午的功夫便将灵堂布置好了。
素日里贺家人没少帮过他们,家里人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都会去找贺家人看诊,再去贺家的铺子拿药,比外面药铺的便宜不少,见效也快。
如今见贺家出了事,也不用人喊,自己便拿上可能用得着的东西上门来了。
石长安蹲在墙角帮着清洗茶具,可目光总忍不住飘向灵堂中间那个柔弱的身影。
崔大婶从里屋收回一叠吃过的茶具,轻手轻脚地放进清洗的木盆里:“小子,别看了。”
“贺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石长安愁容满面,手上动作不停。
“谁说不是呢,”崔大婶深深叹了口气,用力拧干手中的帕子,“贺姑娘一家这么好的人,老天怎么这么不开眼!”
说着她也看向灵堂中的阿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了一圈:“贺家小子呢?一整日都没见他。”
“不知道,家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一直都不在,害得贺姑娘独自一人在这里伤心。”石长安忍不住有些抱怨。
两人正说着,院门进来一个生面孔,来人鹤发长须,一身靛青常服,气度不凡,那衣裳虽不知是何布料,但一看便知是好料子。
崔大婶很是纳闷,贺家在京城中并没有什么旧友故识,加之贺家如今顶着个意图谋害太后的罪名,今日敢来祭奠的少之又少,只有他们这些街坊四邻。
这人看着就不是寻常小百姓,竟也敢上门来?
见来人站在院门许久,崔大婶把手在围裙上一擦,迎了上去:“这位大人是来祭奠上香的吗?”
来人点点头,崔大婶便将他引进了灵堂,自己又接着忙活去了。
阿离无知无觉地跪在一旁,双眼红肿不堪,泪水已经流不出来了。
来人给贺父上过三炷香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了阿离面前。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阿离缓慢地眨动眼睛,朝他福礼。
谭松节连忙扶住她,语气温和:“快起来,若你父亲见你如此,他不知该有多痛心。”
阿离麻木地点头,谭松节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多道了几句:“你父亲并未受多少磋磨。”
阿离干涸的双眸终于动了一下,她抬眼,认出眼前的老者正是医官院的谭院首。
她像是看到了一线希望,眼神忽然亮起来,猛地扑过来抓住他的手:“谭大人!是不是我父亲其实并没有死,消息传错了,是不是?!”
谭松节似乎被她这样子吓住了,面色僵硬片刻,摇头否认:“贺姑娘,你父亲确实已经去了,那日是我亲自去查验的。”
“不可能!不可能!”
谭松节皱起眉头:“贺姑娘这是何苦呢?”
阿离眼中最后的光芒也终于熄灭,化为一片灰烬,她愣在原地满脸悲恸。
谭松节后退几步,眼含悲悯:“贺姑娘,节哀吧。”
节哀,节哀。
她今日已经听够了这个词。
死的人是和她相依为命的父亲,她要如何才能节哀。
*
榆阳巷外。
谭松节坐上回府的马车,想到今日朝堂上的事情,面色不算好。
一向不参与朝政的辅国公忽然向裴丞相发难,罗列了他诬陷忠良,残害百姓等数条大罪,条辞清晰,请旨将裴家一干人等下狱严审。
裴丞相显然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坚称是人蓄意构陷,请求大理寺和刑部共同查审。
他身为辅政功臣,两朝元老,在朝中拥趸不少,除小裴大人外,朝中还有大半官员都愿为他求情作保。
可辅国公同样是开国功臣,手握重兵,又一向忠心耿耿,为人低调,从不涉朝廷纷争,他所说的话,人人都能掂得出分量。
朝臣们心中各自盘算着,有几位素来忠直的老臣率先站在了辅国公一边,陆陆续续又有一些朝臣站出来请按辅国公之言处理。
裴丞相见状,痛陈数年之辛苦,如今朝廷正处内忧外患之际,背后之人此刻陷害当朝丞相,显然是欲引得朝堂动荡,届时不知会发生怎样的祸端。
辅国公却始终面色淡然,将人证物证一一传唤上堂,桩桩件件皆有依据,甚至还提到了去年隋家军谋反一事。
双方争执不下之际,后宫传来消息,昏迷数日的太后终于醒来了。
谭松节捏了捏紧皱的眉头,朝堂局势变动不安,连医官院也没法独善其身。
但至少,如今太后醒了,悬在医官院众人头上的那柄刀终于移开了一些。
他又看了一眼贺家的院门,眼中闪过一些什么,而后才开口:“回府。”
*
夜幕降临,来贺家帮忙的街坊们陆续都回去了,崔大婶擦好最后一个盘子,轻声走到阿离身后。
“阿离,婶子回去了,你早些歇着,若有事,不管多晚只管来叫我。”她怜爱地摸了摸阿离的头,温声道。
阿离微微点头,声音是许久未开口的嘶哑:“好,多谢婶子。”
见她如此,崔大婶在心里叹了口气,接着便离开了。
灵堂中间摆放着贺父生前所穿的衣物,一身孝衣的阿离跪在堂下,往日沉静纯真的双眸已然空洞。
初听闻父亲的死讯时,她几乎要昏厥过去,醒来时兄长已不在身边。
明明前几日他还告诉她,再过几日便能救出父亲,可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阿离烧掉最后一张纸钱,喃喃道:“父亲,娘亲,你们都走了,阿离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
盆中的火焰静静燃烧着,无人可以回应她的话。
此时,一个不速之客却突然闯进了小院。
萧霜珏光明正大地从正门推门而进,一眼便看见了灵堂里摇摇欲坠的身影。
阿离沉浸在失去至亲的悲伤中,一时也没有发觉身后的动静,直至萧霜珏走到她身边。
“你就是贺离?”
头顶传来一道娇媚慵懒的声音,阿离愣了一下,才缓缓抬头,一袭红衣的美艳女子正俯身看着她。
阿离面露疑惑:“你是谁?”
萧霜珏打量了她几眼:“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是来带走贺之砚的。”
阿离平静地看向她:“为何?”
“因为,他从来都不属于这里。”萧霜珏的眼神忽然沉下来。
“你们不会真以为,贺之砚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侠客,受伤失忆流落至乡野之地,才被你们救下吧?”
萧霜珏好整以暇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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