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华已经不习惯成天眼前没有王砚砚晃悠,连续几天后她发现不对劲,便问严珑,“你们俩上次的别扭还没解开?”
趁着店里没人时复习公基知识点的严珑放下手里资料,“我们没有什么别扭,她——王砚砚只是去金蔚那里帮忙。”其实她懂了:自己已经撞上王砚砚这堵墙,而王砚砚也不愿意再上前一步。她心里怪罪王砚砚是块石头,但她同时也讨厌自己,既然早猜到这个结局,何必多此一举问出“欲盖弥彰”那四个字?
严珑又安慰自己,这种迷迷蒙蒙的暧昧,不过是她曾经和金蔚发生过的。它是大溪春日早上的雾气,在天光将现未现时最浓郁也最脆弱,只要太阳跳出地平线,就很快消失无踪。也许在她无聊的备考时光中,还会有李砚砚张砚砚出现。
韩湘灵就是另一种风格的莺莺燕燕,这几天下班后她总开车来丰华镇找严珑“研究”认证问题。她可不怵见到严华,一进门就亲热的喊阿姨好,“或者我喊你姐姐吧?”
严华就是再不想搭理贺玺的女儿,也不想吃辈分上的亏,“贺家和严家以前都在丰华镇时关系不错,连孩子取名都用一个辈分。”严华说贺玺其实和严珑都是“玉”字辈的,真讲究起来,你该喊严珑阿姨,喊我奶奶。三番五次说说笑笑的,严华竟然默认了韩湘灵这个带资进组的,但是丑话说在前面,“我可不付钱给你。上一个不晓得是不是卷款跑路了都不知道。”
可韩湘灵非但不要工资,反而总提着严华和严珑爱吃的水果美食上门,今天是肠粉,明天是花生猪脚,第三回又是艇仔粥。严华以前在广东待得久,口味也被那种清而不淡和油而不腻的风格俘虏,渐渐放弃了楠城的甜死人风格。每每想抓住韩湘灵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可这孩子早就鼓起类似她母亲贺玺的圆润卧蚕、深深凹着双眼皮和严珑在那儿说说笑笑。
严珑从小朋友不多,从幼儿园到九年义务教育身边总有个镇霸王砚砚,高中阶段和韩湘灵相处最好。高一开学第一天回家她就很兴奋地告诉姑姑,“小时候你总带我去和她玩儿的韩湘灵,竟然也和我一个班呢。”严华那时就在接送严珑瞄过韩湘灵一眼,发现她就是个短头发高个子的贺玺,心里便升起种莫名不详的预感,于是劝说严珑少和韩湘灵玩儿,理由是“你不要问”。
这种可笑理由也只有在包子性格的侄女那儿能奏效。严珑便几乎很少提起韩湘灵,只是近一年多才和对方热络起来,加上认证的事儿,严珑终于敢对严华说,“湘灵和我是好朋友,也愿意帮忙认证的事。”
也许贺玺那次偶然现身让严华脑子里紧绷着的一根神经放松,她就哼哼唧唧地模糊过去,算收回了自己那蛮横的“你不要问”。但危机再次来临——比起教拉花还时不时拿手腕擦擦严珑手背的金蔚,比起动不动掐脖子骂人敲头的王砚砚,韩湘灵简直像独属严珑的人间扳手。
金蔚曾是她的雇员,她说话对方总会忌惮。王砚砚是个眼里只有钱的直女,压根不会掰严珑,倒是她自己得小心被金蔚掰了。不过即便有个被掰弯的微弱可能性,严华估计王砚砚也就是那种谈几年感情再哭着强势地回直结婚、生完大宝生二宝的女孩。
韩湘灵有双能讲话的大眼睛,虽然近视,但遮不住她双眼里溢出的聪慧。严华就最不喜欢这种人,有点子小聪明都写在眼睛里。韩湘灵还会逗严珑开心,偶尔在吃的里夹带一只小毛绒玩具,说是自己夹的。还会指着大相册的图片再打开她的电脑,将里面出现了姓名的人物做成树状关系图,说出哪些已经不在人世,那些人可能有档案留存……
两个女孩坐在咖啡馆的靠窗角落,高脚椅上的两双鞋子偶尔轻微摆动。韩湘灵可能因为脚略大,不小心碰到严珑后不好意思地笑笑。虽然此情此景有那么一丁点可爱,严华还是不喜欢韩湘灵的发型,短发还折腾什么纹理烫,整得和大妈似的。不像她家严珑,从小头发都乖乖的、顺顺的、软绵绵趴在头上,稍微吹一下就蓬松慵懒,加个小发夹就能和欣怡比可爱了。
严华这辈子最遗憾的是没生出自己的女儿,最不遗憾的就是离婚后没为了生女儿再找个男人结婚。她把严珑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可是考虑到哥嫂的大家长心境又不能做得过于明显。七想八想了会儿,严华忽然冒出个念头:不会吧?不会王砚砚和金蔚组队,韩湘灵和严珑会成一对?
想到这,严华搪瓷缸里的枸杞茶都泼到手上。她抽了纸巾擦拭时,韩湘灵已经到了告别的时候,她走到吧台前喊,“严阿姨——”笑得眼睛都越发小,“我先回家啦,我妈妈让我问您好。”
严华听了这话,将纸团重重扔进垃圾桶,“好什么好?”
韩湘灵也不吃惊,依旧笑眯眯的,“我妈说,契姐妹没有隔夜仇。她以前在单位人轻言微,现在能帮上点忙,让我们有事和她通气。阿姨再见,我周末不上班可以来咖啡馆学学冲咖啡吗?”
严华嘴角耷拉,“都是机器,哪里需要学。”她这态度在韩湘灵看来就是默认,女孩笑着挥挥手,临走前眸光落在严珑脸上,刹那间就收敛了所有的聪明劲,有些不舍,又有千言万语。严珑还是傻乎乎的,“湘灵再见咯。”
再见咯再见咯,再多见见好朋友都可能变女朋友。对于侄女这橡皮泥般的取向倾向,严华觉得不能稀里糊涂装聋作哑,得找个机会好好点拨。
晚上快打烊时,严华才随意问了句严珑,“诶姑姑怎么总看见你和女孩子玩,你不太和男孩子交往似的。”
严珑简直不经诈,小脸呆住,眼睛眨了眨才想出应对:“嗯……男孩女孩圈子不同,他们玩的我不感兴趣。”
“我看王砚砚那性格就不吃亏,男女都能打成一片。”严华说王砚砚要是谈恋爱,能把男朋友治的死死那种,查手机查余额查岗事事必查,结婚后更会泼到上门撕小三。在她引出那句“姑姑真难想象你和男孩子谈恋爱是什么光景”前,严珑有些急急打断她,“砚砚不是那样的人,她很有数。”
“严珑啊你是不是得了那个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啊?被王砚砚从小欺负到大,还被欺负出感情来了?”严华嗔笑侄女,“瞧你急的,私下吐槽她两句,她听不到,不会打回来的。”
“吐槽是吐槽,可她的性格真不是那么不讲理。”严珑提到王砚砚时,心里好不容易挪开的石头就再次降临。虽然面对严华,她可以轻松为王砚砚澄清,然而一旦对方真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可能话都说不出来,尽管对王砚砚她是想见又怕见,不见又想怨。
严华说的什么三查一打肯定不会发生在王砚砚身上,但二孩妈的角色她现在就能胜任,何况真的结婚后。谁会和她一起共度余生?是宋子闻那个二婚头?还是某个肚子没膘没毛还做腋下管理的男人?她什么都没有,通过婚姻是不是便能收获一切?
严珑觉得“什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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