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霄拖着安装了四个滑轮的箱子，站在一座典型的豪华欧式庄园门口。
尽管前一天已经跟庄园的主人预约过，来时仍然要经历层层检查。
门口的感应检测装置扫描他的面部特征，把身份信息传送给庄园内的A级管家。
几秒钟后，门上的黑色屏幕亮起，肤色灰绿的管家交握蹼状的双手，态度彬彬有礼：“伏先生。您的随身物品并没有送进扫描系统中进行检测。”
他的地球语带有一种蹩脚的语调。
不过鉴于他的头顶长着一对酷似麋鹿的巨大犄角，这不流畅的语言似乎可以被原谅。
伏霄打量他几眼，和气地道：“你是新来这里的管家？”
屏幕里的绿色管家顿了顿。
伏霄回了一个不算和善但虚假的微笑：“如果您家主人愿意把他的未来藏品扔进安检系统、被那些稀奇古怪的射线扫描的话……我当然没有任何意见。”
对方安静了片刻，眼睛以一种奇怪的频率眨动了几次。
“请您稍等。”
屏幕随即暗下来。
伏霄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候，把身后拖着的沉重黑箱也放直了，不过右手仍旧不敢松开拉杆。
他瞥了眼左手腕的机械手表——已经很少有人戴这样的手表了。不过伏霄热衷于这些古老的玩意儿，尽管它们有时候并不十分便利。
八点五十。
返回沧澜海域的飞行器还有一个小时就准备起飞了，希望她的章鱼能赶上她放晚上八点的电视剧。
他至今对上次在云清家里见到的章鱼先生念念不忘。对于一只章鱼来说，他聪明过头了，并且，具有人性。
约莫两分钟后，那位灰绿色的外星人管家的面孔再度出现在眼前。
“抱歉，伏先生。我现在就为您开门。”
态度比之前更加恭敬，显然是问过庄园的主人了。
沉重的大门这才徐徐打开，几吨重的铁块被力场带动着向两侧移开，发出低沉的嗡隆声。
伏霄信步向前，一派淡然自若的轻松样。实则拽着箱子的手臂肌肉在微微抽搐，酸得要命。
踏入庄园不久，周围芬芳的花草香气几乎将他裹严实了。
清气族肯定闻不了这种味道。
它们讨厌一切有味道的事物，无论是香气还是臭气。
不过伏霄也不怎么喜欢这儿的空气。
香得过头，香得人头晕。又臭得过头，弥漫着一股金钱的酸臭和灵魂的腐臭气味。
好在他的这位老板在新海市的庄园不大。
伏霄只走了十分钟，就到了住宅。
别墅住宅的门为他敞开，简直罕见。
进门后，屋内四周没有墙壁，而是由一整个环形水族玻璃构成的巨型隧道。
如果不是房子中央的结构与正常别墅内部区别不大，大概要以为这儿是某个著名水族馆的海底隧道了。
环形水族玻璃内只有一些小型鱼类、颜色艳丽的无毒水母，剩下更多的是观赏性的珊瑚和海草，以及人工修建的水中凉亭。
且不说里面的生物会不会喜欢这些摆设，但总归是很符合人类审美。
“伏先生，主人在四层等您。”最中央，身着西装的绿皮肤管家笔挺地站着。
伏霄点点头，跟随他上了电梯。
环形玻璃一直通向四层，不知道要耗费多少财力才能修建出来。
伏霄无动于衷地转回头，听见“叮”一声，电梯到了。
那名A级管家站在里面，看上去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伏霄单手插兜，独自一人离开电梯。
四层的布置像极了中西方结合的宫殿，电梯出口连接着羊毛红毯，一直通向尽头的王座式座椅。
伏霄脸上挂着笑，心想：这老头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上面半躺着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除了眼角的细纹，以及浑浊双眼中泄露的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沧桑以外，几乎没人看得出坐在这儿的实际是个已过百岁的老人。
整个水族玻璃的主角也在这一层。男人身侧的透明玻璃中，长着鱼尾、以鳍为耳的女性围绕在他身旁。
白皙的颈部，闪着霓虹色泽的蓝绿色宝石坠在锁骨前，细看之下却发现颈侧有两道不明显的红痕微微翕动。
那是她的鳃。
鱼尾的鳞片闪着耀眼的银色光辉，用小颗的珍珠装饰。
那些珍珠不像是简单的装饰，倒仿佛是被人镶嵌进鳞片的。
她穿梭在巨大的水族缸里面，时不时游向男人扭动鱼尾，弯起红唇魅惑轻笑。
这是他去年向外界宣称的妻子，一个人鱼族——被称为银河系最美丽的种族之一。
这场面无论看过多少次，伏霄都会忍不住咂舌。
有钱人的癖好实在难以理解。
“封先生。”他拖着箱子走过红毯，脚下柔软的质感让人不适。
伏霄梗着脖子，暗自使了全力，把箱子提起来搁在封荣驭面前的檀木桌上。
一声“咚”的闷响从箱底发出。伏霄暗自松了口气。
好在里面的重量只有不到原材料的三分之二，不然真就丢人丢大了。
封荣驭脸上露出一个极温和的表情，慢条斯理地戴上皮质手套，打开箱子时问：“四套？”
“四套都在这里了。不过……”伏霄耸了耸肩，“对方说，有三分之一的材料在制造过程中损耗了。”
“哪有那么容易损耗。”封荣驭笑着眯起眼睛，“材料珍贵，你找的机械师至少留了十分之一完好的料子在自己手里。”
伏霄抿唇，心道那可比你想象中多多了。
他试探地问道：“那么，我再去一趟，把剩余的材料要回来？”
封荣驭摆了摆手，“不。”
“能够让世界顶级的机械师做东西，赔上一点材料不算什么。我早有预料。”
伏霄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会生气。”
“呵呵……”封荣驭抬起眼睛，“对于天才，我会很宽容。”
“伏霄，你也是其中一员。”
可去你大爷的！
伏霄嘴角扯出一个假惺惺的弧度，后槽牙默默咬紧。
黑色箱子上的密码锁被破解，箱盖自动打开。
箱内是红色绒布为基地隔开的四个矩形凹槽，每一个凹槽静静放着一块亮黑色的折叠金属。
乍一看并不起眼。
封荣驭眉毛皱了皱，脸上几乎要浮起愠色，手里的动作逐渐没了耐心。
他几乎是粗暴地拆开第一个凹槽的折叠金属。
伏霄看得心头一跳，暗自紧张起来。
完蛋……不会搞砸了吧？
将第一件外骨骼拿起时，封荣驭的手臂明显紧绷了，东西差点从他手里脱落。
他也曾定制过其他的战斗型外骨骼，很快找到了它的收缩开关。
开关打开的那一刻，黑色的外骨骼倏然伸展，犹如破茧的黑色蝴蝶，又像骤然展开全貌的精密的蛛网。
封荣驭的手腕被外骨骼展开的力量冲撞到，反射性松开了手。
原本坚硬的金属此时如黑色的浪，层层叠叠落向桌面。
金属碰撞的叮铃叮铃声清脆悦耳。
封荣驭愣了下，迅速翻找桌上外骨骼的神经接口。
一枚纽扣样式的接口在外骨骼的最顶端。
他一言不发地掀起后颈处的一小块人造皮肤，将接口嵌入后颈的神经中枢凹槽。
伏霄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封荣驭已经穿戴上了右手的外骨骼，但也仅限于此。
他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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