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权贵之家许多,在七夕灯火时瞧见大皇子与柳家的人也有许多,虽一夜闭门,但各自惴惴不安,皆知晓这天是要变了。
第二日听见有京城巡防整理街道,门外士兵走动,才有人敢探出头来看一眼,见没被砍头再大着胆子慢慢回到原地。
街头小巷里都在嘀嘀咕咕传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豪门贵族也在掂量着要不要进宫,不过实在没胆子。
好在有人先一步收到来自宫内的请帖。
龚子庚拿到请帖的时候还是他爹递来的,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龚子庚咬咬牙将这帖子打开,里面用很严谨的措辞邀他入宫,底下名字左边写着宋铭川,旁边还要挨着个裴晏。
“裴晏”俩字刺得他一哆嗦,龚子庚脸皮抽了抽,将帖子递给他爹。
他爹对着名字抚了抚胡须,正色道,“既如此,你进宫吧,新帝若要登基,还需许多事宜,我龚家正需出一份力,你也可趁机多进学,不要老是不求上进。”
“不是??爹啊!”
龚子庚如遭雷击哭天抢地,然而没有丝毫作用,只能顶着无数高门大户探出来的视线,收拾好自己滚进宫里。
有了龚家开头,随后顾家王家等等世家入了宫,消息也逐渐传出:大皇子与柳尚书作乱,以下犯上杀害裴帝,后被四皇子殿下平定,虽有人想作阴谋论,但不管是柳家还是大皇子进犯京城均有迹可循,找不出毛病。
造谣者格杀,无辜者安抚,宽严并济的手段下来,流言也逐步止住。
未来的天子是谁已成定局,百官来朝,不管心思如何,都只能遥遥敬服,跪贺新皇。
而新皇位于万人之上,目光不落列祖列宗,不落祭祀之坛,只落在百官末那道垂首身影上,那道身影同百官一同垂首,未能与他对视,裴晏定定地看了许久后才闭目下拜,敬告天神。
宋府。
宋铭川回府后就把朝服脱了,换上轻便的衣裳往书房走去,随口叮嘱赶来的元宝,“我需要写点东西,不要叫人打扰了,顺带,宋府近日闭门谢客。”
元宝在他身后欲言又止,似乎是想使个眼色,可惜宋铭川没看见,关上了门。
一进到房中,宋铭川就转身靠在门边,闭着眼轻轻呼出口气。
今日他亲自目睹了裴晏登基,在百官朝贺声中见证故事终结,裴晏走上属于他的人生道路,而他也……是时候了。
不是没有官员试着给裴晏提议说宋铭川作为帝师,又在最终反叛中出力,应当有个别的什么官职,但这一提议宋铭川自己拒绝了,裴晏注视了他很久,没说话,也将折子压下了。
其实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如今该是个什么结果。
该走了。
宋铭川缓缓睁眼,慢慢走到架子上,从最里面的格子中取出封信,那封他还在江南时写好却又一直没能递出的告别信,如今他还想再添些东西。
想嘱托的东西很多,但毛笔落在纸面上时,宋铭川依旧感到微微的怅惘。
他不知该如何去定义裴晏,用学生或者孩子都已不太合适,他在这里有多久,裴晏就出现在他面前有多久,像大树根系已然缠绕得密不可分。
就先写朝政之事好了,宋铭川如此想着,回忆着原著中那些零碎的名字,一点一点加进去,虽然如今的局面与原著大不相同,但有些人有些事还是共通,或能一用。
西北尚未平定,想必裴晏也要派人出征,他还从未去过这个第二故乡,也不知道伽兰如今是个什么模样,西北之战又要打多久呢?
还有宫中原本裴帝的后妃,裴晏没有像原著中处死,但也没把她们留在宫里,一股脑丢给二公主安置了,还算妥当。
还有……
宋铭川笔停顿,这封信的主角、裴晏本人,他一直没有正面去写,还有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抿着嘴唇,眸中光明灭许久,换上疏离些的称呼——“陛下”。
然而他没能再写下去。
一只手突然从他身后伸出,在他不敢置信的眼神中轻轻与他十指相扣,起初是温柔的,随后那手力度越来越重,宋铭川的毛笔再也握不住,“嗒”一声跌落在纸面,将那封告别信染上墨渍。
宋铭川猝然回头,嘴唇擦过身后人的脸颊,男人温热的呼吸吞吐在他的脖颈边,已是从后将他整个圈在座椅上,乌黑的发丝垂落下来,挡住了来人的眼睛,他瞧不见这人现在的眼神,只能看到对方绷直的嘴唇与下颌。
“陛,陛下!”宋铭川慌忙要起身,他极少有如此慌乱的时候,但他根本没法动弹,裴晏的手如铁钳般牢牢地压制着他,叫他身子刚起就被摁回座位没法从中挣脱,被动地困在裴晏的臂弯里,而裴晏如铁石般分毫不动,除了还有呼吸外,简直像个假人。
宋铭川背后莫名窜起一丝寒意。
他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进屋后因为心绪其实也不曾打量过屋内,所以裴晏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又在自己身后看了多久?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宋铭川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当冷汗要顺着额角滴落时,裴晏终于动了,他轻轻侧头,脸颊挨蹭着宋铭川的脸颊,那触感冰凉得叫宋铭川轻轻颤栗,但呼吸又滚烫。
“老师,是在给我写信么?”
裴晏的声音极轻,极柔和,像是在真情实感地发问,带着点自然而然的疑惑,如果忽视他如铁钳般箍紧宋铭川的手,这句话简直称得上情人间的温声细语。
“你……”
宋铭川艰难地侧开头,想要看清裴晏如今的目光,但他才稍稍离开裴晏脸颊半分,裴晏便好像被这个动作激怒了,他的手猛地一收,宋铭川整个人被动地从椅子上掀下来,仓惶地想要伸手寻找着力点,却感觉后颈一痛。
天旋地转前,他只看到明黄色衣角上熠熠生辉的金色龙纹,和一双浸了冰淬着火的幽蓝色眼睛。
“……”
宋铭川再醒来时头晕眼花,他仿佛整个人都陷在柔软被褥里,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有些艰难地摇摇头,坐起来。
“醒了?”一道嗓音从他身侧传来。
这声音如凉水泼头,叫宋铭川身子猛然一颤,意识瞬间清明起来,他猛然回头,果然在床沿处看见了坐着的裴晏,裴晏身边烛火幽幽跳动,眸子在烛火中如同狼一般幽深。
“裴……陛下,”宋铭川看清了他所处的地方,不由皱起眉,此处金碧辉煌盘龙雕凤,是哪已不言而喻,“你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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