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米、宽两米的金属门,横在囚室和迷宫长廊之间,阻挡了王子前进的步伐。
一扇纹丝合缝的牢门。
珀修斯屈指上手敲了敲,听着沉闷的声音,心中估算它的厚度和重量——厚六寸,高密度高强度的太空机甲级金属材质,造价不菲。
手腕细弱的幼雄子冷静地上下打量。
禁锢超高危虫族的密闭囚室是绝计不会展现任何通道口的。
寄希望于电影中常见的通风管道?虫族不间断清除信息素的高超空气循环系统告诉你:想都别想!
墙壁上纳米级的空气对流管道和可调控的分子渗透技术一同保证密闭囚室内的空气清新,却也是最强的帮凶和看守者。
在尖端科技堪称完美的严防死守下,唯一一处人为的缺憾疏漏就分外明显了。
珀修斯把目光放在平平无奇的漆金门把手上。
那与周围的科技性冷淡风,格格不入的奢华宫廷装饰。
确实是费尔多明的手笔。
风格割裂,且极端复古。
酷爱一种麻烦的行为方式,类似于——老式的插孔钥匙门锁。
被刻意养在无知和古老奢侈中的虫皇费尔多明,身上染着一种在星际时代里几乎不可思议的封闭和排斥。
封闭让他安心待在无数资源堆砌出的美好世界,如死蝶展翼于金红琥珀,隔绝排斥这个变化飞快的科学世界。
于是,当被他养大的珀修斯走在昏暗寂冷的长廊,便也能体会到如出一辙的寂静安心,那种属于数个世纪之前,没有AI,没有机械的,原始贵族时代的孤独心安。
没有AI的监视和引导,也就没有了一路高危科技陷阱的火力干扰;没有指纹、瞳孔、信息素等独特信息的秘匙,需要的就只有…
一枚胸针。
黑斗篷下的礼服外套尽善尽美地裹住雄子的身躯,只要脱下这身夜行斗篷,珀修斯随时可以摇身一变,成为宫廷舞会中央的小王子。
“咔,咔,咔哒!”
胸针灵巧地在门上插孔里转动,特制的银白别针不时与坚硬的金属碰撞,竟也丝毫不落下风。
针尖挑动锁芯,一拨,在“咔哒”一声落下后,门锁打开了。
【殿下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撬锁?在此之前,我连这种老式的门锁都只在博物馆里看过(微笑)】
【我好紧张!要见小殿下的雌父了吗?】
微不可查的银白从一片寂静的脑海里钻出来,游弋至孩子泛着粉红色泽的指尖。
指尖抵门,一推。
混沌幻影和旧日残响静立两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小王子手中沉重的大门与地面摩擦,声音刺耳。
指尖泛白,停止。
【你们有没有感觉殿下的指尖发光啊?(探头)】
【指甲油?】
画面里漆黑一片,若有若无的危险笼罩。
如目是狭隘的过道,寂冷无光的空间里,只有幽白诡火在大门旁墙壁的灯架上静谧燃烧。
【监狱?】
【嘶——异世界加强版雌虫监管所??!】
珀修斯踮起脚,端起灯架上剩余半截的烛盏,几滴烛泪在晃动中落入银托盘上,挥发出阵阵惑人幽香。
他端着火焰向里走,死寂的黑暗似乎令他心生警惕,于是不时抬头四处查看。
三十步后。
空间豁然。
密闭空间被分割成两室一厅的格局,来时过道旁即是一间上锁的密室,而珀修斯停下的地方则相当于“客厅”。
来不及去看更深处的房间,珀修斯和直播间的目光被对面墙壁上悬挂的艺术品牢牢吸引住了!
【…好美。】
蝴蝶。
一只巨大的蝴蝶被白水晶钉死在深漆木的框架里。
比夜幕更深邃的裙摆,比月光海更湛蓝的斑纹。
有粼粼的波光在翼面荡漾闪烁,蓝色的魔力在它的旷野上自由狂奔,氤氲了空气,深入了呼吸,是水与空气,是海洋和天空,是自由跟生命的本质色彩。
它生动梦幻得不可思议,一阵风吹过去,就能再度扑闪起来,乘着风飞进幻想乡里。
美到令人失语。
【…雌虫,身上…刨下来的…?】
它美吗?
“…”
一片死寂中。
珀修斯,慢慢地、徐徐地…他转头。
一个高耸枯瘦如鬼魂的深影,笔直地站在他背后。
冰冷,危险…
孩子看他,他看蝶。
“…wonderful.”(奇迹一样美。)
孩子的回答似乎把鬼影逗乐了,刚才问问题的沙哑男声,低低笑了几声,肺腑振动,震颤心脏:“…Yes,它非常美。”
“但是,比起艺术品脆弱的美丽,它非常,非常实用。”
鬼影走近一步,简单的白衬衫和笔直的黑色长裤在烛盏照亮的小范围边缘晃过。惨白的灯火下,他修长瘦弱的手指比灯火更苍白。
他抬手,隔着水晶框窗,抚摸那对美丽的蝶翼。
“你了解过空战军雌的平均飞行速度是多少吗?”
“…”珀修斯慢吞吞地眨了下眼,自然地接下去,“1300m,每秒。”他说的是官方唯一公布的低空地面速度。
答对了。
于是鬼影再次笑了起来。
他近乎得意地一指墙上美得让人小心翼翼的蝶翼,对珀修斯说:“要不要猜猜它的最高速度?”
“…这种数据是军部绝密。”珀修斯注视他仍在黑暗里的面容,在黑暗里“嘁”的心声传来后,小王子无奈地迎合了一下对方:“但我猜,它一定飞得很快。”
“嗯,没错。”心情回升,鬼影声音沙哑平静,“它的最高记录是3106.7m,每秒。”
!!!
这个数字终于惊到了始终面无波澜的小孩,让他用新的目光去看那对蝶翼。
【WTF!!!】
【怎么了?什么情况?】
【卧槽卧槽卧槽!一秒多少?!三千米!啊?低空地面?我没听错吧???(捂脸呐喊)】
【…这确定是非虫化地面测试的成绩?空气阻力死了是吧?】
3106m/s,9马赫…这是什么概念?
用21世纪的数据对比——这种速度,足够把同高度拔升中的洲际导弹当玩具耍着玩,按着所有的防空反导弹系统摩擦地面,让天空在它面前如无人之境畅通无阻!
而在星际虫族…
【这他雌的军事力量差一点的中等星,地面防御系统都追不上他的速度!!神他雌的!在空气阻力制霸的低空地面飞出大气层的平均成绩!】
【这边最速记录是五十年多前,蜻蜓族的克莱默元帅,35岁壮年期的最高记录2787m/s,现在的军雌,2000出头都难…对比一下,呵呵。】
【我以为我们都是地面生物,结果你一个虫悄悄飞上大气层!】
【这是空气阻力的亲儿子吗??】
【然后…他的翅膀被砍了做标本了。】
弹幕一滞!
亿万颗心脏就在此刻窒息!
【这…(吐血)艹!好贵的标本!!我不服!!!这他雌的!要是我能有这种速度,什么基因阶级桎梏!什么熬资历!什么堆资源!!老子直接三年军功干翻联邦上层军官!五年之内坐上联邦元帅一把手交椅!知不知道躯体飞行速度在虫族军队里是多重要的衡量指标啊!】
是的…无论科技多么发达,多变的星际战场形式依旧对军队战士的身体素质有着极端变态的要求!
一对飞出断崖式分层速度的蝶翼?那就是虫神保佑的点金手,作弊级的超强外挂,可望不可即的军功割草机!
泼天的胜利、荣耀、金钱、权势、堆满星球的珍稀资源触手可及!乃至千万光年的庞大星疆!也是踮起脚尖就能勾到的!
而现在!!全都被毁了!
对联邦里稀少但确实存在的,“婚内雄虫砍雌虫虫翼”传闻现实版,产生的同情,彻底被这对罪恶羽翼标本背后的滔天利害点燃了!
无数感同身受的军雌在这一刻红了眼!
【我踏马!昏君!!】
【就算是小殿下的雄父也不可原谅!!】
【他做出这种事的时候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这对翅膀意味着什么!他不是雄主吗?!他难道分不到这军功伟业带来的资源好处吗?!他为什么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情!】
【十年!这十年里能有多少本来能胜利的战争因为这一幅标本付出惨痛代价!有多少前线拼命的军雌失去生命!我他雌的!我不是帝国那边的虫族!但是!!
七年前联邦境内星球系被敌军入侵,十亿虫民沦陷战场,五亿联邦军支援。当时要是有军雌能飞出这种地面速度,被敢死军冒死带出来的关键讯息秘匙也不会被毁掉!最后战况更不会落到个十五亿虫族只存活不到七亿的地步!
他雌的…最后一个队员都到我们的战争堡垒边缘了啊!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敌军的炮弹追上…尸骨无存呐…】
【老天…这说的不会是口口战役吧?连军事教科书都没上就被压下去的战役,结果竟然这么惨烈吗?(惊大呆)】
【前面的,你看的是神秘直播间但是你的账号还是联邦的啊!发言受监管的啊!!不想账号被封就别说禁词!】
弹幕满屏轰炸,讯息飞过得太快,密密麻麻,让人看一眼眼都疼。
珀修斯没管它,他无人可知的目光在那非凡的标本上长久停留,没再看身边人。
空气一时寂静。
寂静似帷幕在相隔几步距离的两人间落下。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久到直播间里亿万观众从怒斥帝国雄皇,吵到批判当代雄虫,最后啐两口联邦法,久到仇恨与眼红被冷静替代…荧幕里的两人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只有一高一矮的剪影在白焰的幽光里斜斜拉长,像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
[殿下…在想什么?]
[呵!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个被保护得好好的高·贵·雄·子,他能想什么?他知道枪怎么拿吗?知道战争有多残酷吗?他怎么会知道体外节肢对一个雌虫来说是多么重要!又对该死的战场有多大价值!]
“为什么来这儿?”高挑的剪影突然头也不回地问,又轻又淡的声音失却笑意。
“…为了找人。”娇小的剪影低低头,回答他,平稳的声线隐藏所有心绪。
“找谁?”继续问。
“…”沉默。
“嗯?”
“…安戈诺斯·加西亚。”抿唇。
“…哼,找他做什么?”似笑非笑。
“找他…”珀修斯终究忍不住将视线放在瘦削的人影身上,荧幕下的一泓雪青,在蝶翼柔和的海蓝下泛起波光粼粼,“见他…救他。”
破碎的光照在他的眼神上。
如日照雾霭,雪覆苍山,是对未来的希冀,还是不可动摇的决心?是一览无余的厌倦,还是惊处不变的平淡?
亿万人看他,亿万人猜测,亿万人有亿万人的答案。
…但都比不上眼前人的答案。
他无声听闻,他心领神会。
于是他反而笑了,开怀大笑的那种。
爽朗的笑声在密闭的房间转着圈跑动,饱含真实的快乐惊呆了所有观众。
【不是?都这样了他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别是疯了吧…】
鬼影当然没疯,他只是…真的很高兴!为什么不高兴呢?哈!
…他俯下身,让光芒将他完全笼罩,不拘小节地在小王子面前蹲下,仰脸看他。
昏暗的幽光照亮他打理得蓬松柔软的黯淡金发。
一双幽深的碧眼,碧翠得像原始森林深处的翡翠湖泊,汲取生命的精华,倒映天空的淡蓝,缀以危险迷人的幽暗,美不胜收。
惊飞弹幕一片!
止住全部语言!
只见半边白骨的金发尤物,对小王子扬起只剩一半的诡异微笑:“你怎么知道你要找的人还活着?并且…还想被你救出去呢?”
“…”珀修斯盯着他“露骨”的脸,不说话。
美得奇诡的金发尤物托腮等他,等了好一会儿,他还是不说话。这样少言寡语的沉默让他叹气。
“好吧,谁让你是个小可爱。”白骨尤物耸耸肩,无奈道,“如你所见,亲爱的,这座被世人遗忘的地下迷宫从来有进无出,只是个让食腐的尸鳖乐而忘返的无墓坟地罢了!”
“而我,这块坟地的守墓人,可以用我一生全部的信誉向你发誓:十年来,我从未见过你要找的那位,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厉害的上将大人!”他信誓旦旦地说着,抬起白骨左臂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蝶翼?什么蝶翼!那就是一对制作精良的高仿真艺术品罢了!哪是什么从雌虫背上砍下来的节肢!不要胡说八道!
“你要找的人可不在这儿,趁着开启的暗门还没关闭,沿着你来时的路,回到地面上!”
诡异的白骨美人说着说着,逼近他,森冷的呼吸拂过细弱脖颈上的动脉。
“…不然,”恐怖的金发尤物上扬的话语一转,压低的声音阴森恐怖,半真半假,“我就把你留下来,陪我做伴好了…不出三天,你也就永远见不着你要找的人了。”
烛火被邪恶的气息惊得扑闪起来,几欲蜷缩!
黑暗笼罩下来,珀修斯没动,他凝视凑近的人。
“那你呢?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啊…这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他毫无破绽的展露微笑,丝毫瞧不出心软和不舍。
珀修斯扑闪一下银睫,垂下定定注视的视线。
他没打算放弃。
祭品与供养仪式关联缔结得太深,轻易断不开…今天先截断供养通路,几天后再来一趟,解决上面一团污秽无理智的血肉祭像。
金发美人见他垂头就懂了,他说动这个在某方面可谓固执的小家伙了。
这很好。对,很好…
他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回应孩子礼貌地告别。
盛满一泓翡翠湖泊的眼瞳好好待在眼眶里,安静地注视他离开的脚步。胸腔里干瘪的心脏,也伴随脚步声而跳跃激荡起来,在森森的肋骨间荡秋千。
一步,两步,三步…
珀修斯停在最后的门关处。
心脏停滞。
他扬声问:“怎么了?”声线喑哑。
托着烛盏的小王子慢吞吞地踮起脚尖,把唯一一盏灯留在这间黑漆漆的房间里。
又一滴烛泪掉下来,被小家伙灵活地躲过去了。
原来是放灯吗?
银白长发的小王子终于放下灯,收回伸长的手。他拢了拢披风,拉上兜帽,全程没再回头。
站在过道的另一端,珀修斯把脸藏在黑暗和兜帽下,唯有一点声音刺破空寂,针线一样扎进耳朵,一直游入干枯的心脏。
“Sorry…”他小声地,为与他无关的事,道歉的声音一点儿也不熟练,“formissing.”
miss…是迟到,还是未察觉?
好一个…有样学样的撇清关系。
——
…小家伙跑走了。
仍然蹲在原地的白骨美人,后知后觉地眨眨眼,随即放松地向后一倒,坐在地上。
他用力揉了一把脸,搓掉所有不合时宜的神色后,抬头,精准地看向另一边的阴影:“他都走了,你还不出来?”
“一路跟踪偷窥,你什么毛病?”鄙夷。
“呀…”
是高跟鞋落地的脆响,是长裙垂落的窸窣,是珠玑相碰的清越…盛装华丽的鬼夫人携一身魔幻混沌的色彩,从安静旁观的至暗角落缓步而出。
白王后缪卡诺·卢西乌斯踩着一双白靴,一展白金羽扇,细长似鬼爪的手指矜持地托起扇轴,白羽飘摇,鬼面半遮。
他舒展脖颈,一双纯白惊悚的眼珠慢慢下督,俯视地上盘膝托腮的雌虫,语气怪异飘忽道:“哪怕林地至深的迷雾,亦不忍见我珍视的教子被疯狂的恶徒所伤害…”
“说人话。”
地上坐着的“疯狂恶徒”头也不回地打断他,爆发的信息素凝成饿兽和刀剑,蓄势待发!
“来瞧瞧某个十年不见的可怜鬼,有没有疯得六亲不认。”
缪卡诺从善如流揭露真实,恶意的种子在生锈的话语上攀爬生长,开出一朵剧毒的喇叭花。
“一开始…你对他流露杀意了吧。”小王子的教父以扇掩面,语气幽幽,似在诉说一个不传之秘。
[珀修斯,慢慢地、徐徐地…他转头。
一个高耸枯瘦如鬼魂的深影站在他背后。]
被来自血骨本源的冰凉杀意刺穿骨髓,任由无机质的视线游离在他裸露皮肤的表面。几句话的时间里…他可爱的小铂休,体验到几次濒死的冒险呢?
慢吞吞的,谨慎的,鼓起勇气的…顶着刺骨的杀意也要不甘心地凑上去,被伤透心了吧?我可爱的孩子…白王后捂着脸想。
真可怜,真可爱!
“哦?是吗?”一声微哑的轻笑后,是汹涌的杀意刮来!如同海啸天崩,穷极世间所有毁灭欲也不过如此!
与之相比,在此之前那一点暗藏水下的深流都显得温柔起来了!
“看清楚了吗?这才叫杀意。”五官俊朗大气、难辨雌雄的金发美人杀意森然地回望而来。幽绿的眼瞳似无边无际的密林,围猎无知的旅人!
教父?
…啧,那孩子怎么就选了这么个玩意儿。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安戈诺斯干脆地挑破和平表象,字字如刀直戳核心。
离开哄孩子的军雌,遣词用语重新回归了干练简洁的军队式短句词。
被斩断所有弯弯绕绕的隐喻矫饰,缪卡诺挥舞白羽扇的细长鬼爪顿住。惊悚的纯白眼瞳一眨不眨,危险地凝视多年来唯一敢于明面上忤逆自己的存在。
“保护幼崽也是虫族天性中的一环。”世袭的大贵族大公爵,痴愚迷雾的圣徒,帝国的第二位主宰,白王后脚尖点地,踩着剥皮而制、柔软昂贵的高跟靴,向血肉祭坛里仅剩的祭品走去。
他终于开始透露自己的来意。
“被一刻不停歇地啃噬血肉的感觉如何?”纯白的王后挑着漆黑剧毒的丰唇,恶意地嘲笑道。
“呵…”半身猩红的金发美人姿态舒朗地托腮,不接嘲讽地哼笑起来,“Very,very…magical.(非常、非常的,奇妙。)”
血与火的非凡魔力在血管里奔流不息,像一只旌旗猎猎的巡骑兵,驰聘疆场万死不退!与外来的邪恶力量畅快厮杀!奇异而不朽!
从生到死都被力量所眷顾的雌虫锐利地笑着!血火化作无形的帷幕,牢牢护住他身后的孩子!
竟是对白王后语焉不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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