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文萱惶惶不安地在厢房里走来走去。
她总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事情还要从七天前说起。
她去找贾文菡说事情,碰巧遇上围杀现场,而倒在血泊里的人,是一名贾姓远亲——她今年还见过几次。
彼时贾文菡刚扔掉手里的匕首,掏出丝帕擦拭手上的血迹。
她吓一跳,连忙上前问二哥出什么事情了。
贾文菡一脸阴冷,说家里出了一点事情,要妹妹三缄其口,同往常一样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而他要去怀阳一趟,若是他人问起,就说他得了风寒在屋里养病。
贾文萱对怀阳还是有一点了解的,那里有贾家监管的一个铁矿开采场,八成是矿场出事了,而且事情还不小。
原以为贾文菡至多五天回来,哪知到现在了也没回来,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仅如此,她的爹爹贾丞相也不见人影,娘亲更是多封书信传给还在汨罗治水的大哥贾文藏和江陵的祖父。
问起娘亲,娘亲也只说姑娘家不需要知道这些东西,你在行宫好好玩乐就是。
山雨欲来。
越是一知半解,贾文萱越是担心。
偏偏她还要按家里的要求,摆出一派正常的模样,连往日里最爱去的游玩宴会,她都没待多久,心神不宁地早早回房了。
“谢庭钰——”贾文萱逮到例行巡逻的谢庭钰,“你要去哪儿?”
皇子之争愈演愈烈,不管谢庭钰愿不愿意,他都已经被百官自动划到三皇子阵营中,既如此,那他便下定决心不遗余力地助好友一臂之力。
因此,他此番正是要在巡逻过程中顺路去三皇子的院落商量计策,只是贾文萱身后的贾家势力,与三皇子一派虽不是水火不容,但也不算紧密来往。
所以他含糊其辞地说:“职责在身。四处巡逻。”
“可是你都没有穿官服。”
“我这官职,哪有真正放松的时候。”
“我来找你,是想让你这几日时刻待在我身边保护我。”
“出什么事了?”
“你就说愿不愿意嘛。”
她这模样看上去不像是遇到危险,更像是小姑娘蛮横撒娇,所以谢庭钰婉拒道:“我找子良安排两个禁军给你。”
“为什么不能是你?我就要你保护我。”贾文萱气得满脸通红,“不然你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
谢庭钰还算耐心地解释:“我有公务要处理,不便外人所知。还请三小姐见谅。”
她忽然想到桑桃说过棠惊雨是随谢庭钰一起来的,两个人住在一个厢房里,只不过没有跟在他的身边,也没有去各种宴会,不知上哪儿去了。
情急之下,贾文萱脱口而出:“什么公务?棠惊雨是不是?难道她的命比我的重要?”
谢庭钰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起来,贾文萱的气势刹那间就歇了下去。
“在大奕律法中,不管是皇室贵族抑或普通百姓,都是大奕子民,皆受律法公门护佑。往后还请三小姐慎言。”
贾文萱垂头丧气地盯着地上的一块青苔,说:“凶什么凶……”
“若无他事,在下告辞了。”话音未落,谢庭钰就抬步离开了。
贾文萱望着谢庭钰远处的身影,恼怒地掉头回厢房了。
他说到做到,不多时就有两位禁卫前来报道。
贾文萱正气头上,吩咐桑桃说让他们守在门外,不准进来。
贾文萱躺倒在大榻上生闷气时,帷幔后方两个家丁打扮的男子互相对视一眼,露出充满恶意的微笑……
再说谢庭钰。
他从三皇子院里出来后,到底放心不下第一次不在他眼皮底下离开行宫耍玩的棠惊雨。
骑马下山时,他脑海里闪现的都是她要离开他身边的回忆,尤其她那句“是自由死掉的味道”。
他忽然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当一个人一开始就设立了一个不好的结果,那么他接下来所见到的一切事物,都只是在证明这个结果。
也是巧,他下山的那条路,与策马比赛的路径很靠近,因此瞧见这样一副景象——
身穿秋日骑装的棠惊雨,将披在肩上的长发利落地挽了起来,未施粉黛的一张芙蓉脸绽放着靓丽爽朗的笑容,驾驭着身下的高大骏马,穿梭在秋日暖阳下的广袤的山林丛野,姿态潇洒,自在飞扬。
那身骑装不是她出门前穿的衣服。
那匹马不是她今日骑出去的马。
搭在马鞍上的布袋,他从来没见过。
天啊,连山风都是自由的味道——他仿佛能清晰地听到她此刻心里的声音。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笑得如此爽朗,也是他第一次对她如此生气。
炽热燃烧的怒火吞没他的理智。
“棠惊雨——你给我下马!”
随着怒意而起的是林间扑棱扑棱惊乍而起的飞鸟,随着吼声一道疾驰而去的是道道冷箭。
距离终点还差一里地的棠惊雨急急拉动缰绳,悬停骏马。
她转头看到怒气冲冲的谢庭钰,疑惑道:“玄之,你怎么在这儿?”
谢庭钰怒视着她:“给我下马。”
棠惊雨惶惶无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终点就在前方,她心有不甘,抱着对他的喜欢,蹙眉哀求道:“为什么?我——”
见她还想策马,谢庭钰举弓执箭,箭尖牢牢对准她的眉心:“下马。”
深秋时节,阳光再亮,风也是清寒的,尤其在山里。
一阵稍大的山风吹过,金黄棕褐各异的秋叶嗦嗦作响,仿佛下起了短暂的淋漓山雨。
谢庭钰见她终于舍得下马,收了弓箭,翻身下马,盛怒之下情不自禁地朝她扬起一个巴掌。
掌风最后没有落下去,悬停在她左脸的一指距离。
她的身体,没有下意识地去躲去挡去做任何需要保护自己的措施,甚至直到他的手掌停住的下一瞬,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要做什么。
“为什么?”她的眼眶霎时溢满泪水。
悬停的手落下抓住她的左上臂,他气愤地开口:“为什么?你还敢问我为什么?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我同意放你出去玩,不是让你用来背叛我的。”
她突然笑起来。
蓦地想起以前还在醉花楼的时候,林妈妈为了让底下的姑娘听话接客,先是十分宽容地说“不接客也没事儿,就是银钱少一些”,然后吩咐每晚吩咐打手对其痛打一顿。
下手的也有讲究,用被子裹在身上,只会痛,不会留痕。
不出几晚,再不听话的姑娘,都听话了。
再对比谢庭钰近日作为,与昔日林妈妈所为——最后结果都一样。
棠惊雨深吸一口气,清寒的冷意穿胸透肺,湿透的双眼充满怒意地回看谢庭钰:“背叛你怎么了?我一点儿都不稀罕你的谢府。我这棵野草,本就属于天地。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我早该清楚,你的想法从来就没有变过。既然如此,我还放你出来干什么。”他突然靠近她,脸颊压着她的半边脸,恶狠狠地说,“我就应该把你关在暗室里,天天*。*到你一看到我就不敢动,还要张开腿央求我的疼爱。最好*烂*坏,让你只能躺在床上,哪儿也不去了。”
说着,他伸出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几乎要吻住她的唇,继续说:“之后,你只能日夜念着我的名字,乞求我能给你一点怜爱,给你一口饭吃,一口水喝。”
浓烈而炙烧的缠吻。
爱与占有,模糊不清。
恨与不甘,交织不明。
在她快要失去呼吸时,他大发慈悲地放开她,在她耳边哂笑一声:“软骨头。抖得跟个筛子一样,方才的气势哪里去了?”
棠惊雨相信,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因此哪怕此刻在心里已经将他咒到要即刻打落地狱,面上仍软着语气说:“玄之……你不能,不能这样对我。”
“嘁——果然啊,这招对你最有用。”
他的眼神变了,将她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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