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被“哐当”一声推开,寒风裹着雪花呼啸而入。
一个穿着王府高等仆役服饰、面容刻薄的女管事带着四个膀大腰圆的粗使仆妇闯了进来,下巴抬得老高,活像一群刚打了胜仗的公鸡。
“江正君,好大的排场啊!”
女管事声音尖利,目光扫过院内略显整齐的景象,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竟敢打着王府的旗号,在外头行那商贾贱业!李侧君听闻此事,震怒非常,特命我等前来,请正君过府‘叙话’!”
她特意加重了“叙话”二字,身后的仆妇立刻上前两步,手按在腰间的短棍上,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
院内新来的两个小侍吓得脸色发白,瑟瑟发抖地看向江泓。
江泓放下炭笔,缓缓站起身。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衫,立在破败的庭院中,身形清瘦,背脊却挺得笔直。
“李侧君?”
他声音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按《大凤律》,侧室无权过问正君行事,更无权‘传唤’正君。你们是奉了皇王君的手令,还是……端王殿下的谕令?”
女管事被噎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失势落魄的正君居然如此冷静,还敢搬出律法。
她色厉内荏地喝道:“放肆!李侧君掌管王府内务,如何管不得你?!正君若再狡辩,休怪我等无礼了!”
“无礼?”
江泓眼神倏地冷了下来,如同淬了冰,“本王君再是失势,也是端王明媒正娶、上了玉牒的正君!尔等贱奴,安敢在本王君面前口出狂言?是想被乱棍打死,还是发配边陲?”
他久居上位的气势在这一刻猛然迸发,虽然衣衫单薄,但那冰冷的眼神和凌厉的质问,竟一时将那帮仆妇镇住了。女管事脸上青白交错,显然被“乱棍打死”、“发配边陲”吓到了,但仗着李侧君的势,又不肯就此退缩,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道沉静却不容置疑的女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
“本王竟不知,本王的别院里,今日如此热闹。”
所有人脸色剧变!
只见院门处,不知何时停了一辆玄色马车,样式低调却用料极为考究。
车帘掀开,一个身着墨色绣金蟒纹常服的身影走了下来。
来人身量高挑,肩背挺拔,面容俊美却带着一股久居人上的疏离与威压。眉眼间与江泓有几分相似的冷冽,但更添几分杀伐决断的锐气。她目光淡淡一扫,如同寒流过境,整个院子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正是端王,凤宸。
那女管事和仆妇们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全跪在了地上,抖如筛糠:“殿、殿下!”
江泓的心也是猛地一沉,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依照礼数,微微垂首,拱手行了一礼:“殿下。”姿态不卑不亢。
端王的目光越过那群跪地的奴仆,落在江泓身上,打量了他片刻。从他洗得发白的衣襟,到他冻得有些发红却依旧稳定的手,再到他面前石桌上那张写满字的粗糙草纸和炭笔。
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久别重逢的波动,只有一种纯粹的、审度物品般的冷漠。
“听闻喧哗前来查看,看来,本王的正君,日子过得……很是清闲。”她缓步走进院子,靴子踩在薄雪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都有闲情逸致,替本王操心起朝堂风向,还……经营起产业来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江泓抬起眼,迎上她的目光,声音依旧平稳:“臣侍不敢。只是冬日难熬,需炭火取暖。至于那铺子,不过是下人家中贫寒,臣侍允他们借个名头,赚些辛苦钱糊口,并非臣侍亲自经营。若有不妥,臣侍即刻令其关闭。”
他直接把责任推给了“下人”,把自己摘干净,同时点出“冬日难熬”的现状。
端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是嘲讽,又似是别的什么。她走到石桌旁,指尖拈起那张草纸,扫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算式和规划。
“下人?”她轻笑一声,将草纸丢回桌上,“本王的下人,倒是比本王的谋士,更懂经营之道。”
她的话意不明,让人琢磨不透。
忽然,她转向那群跪地的人,语气陡然转冷:“李侧君身边的人?”
“是、是……”女管事抖着声音应答。
“回去告诉他,”端王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本王与正君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一个侧室越俎代庖。自行去刑房领二十棍。滚。”
“谢殿下开恩!谢殿下开恩!”
那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比来时快了十倍。
院子里瞬间只剩下端王、江泓,以及几个几乎要吓晕过去的小侍。
端王再次将目光投向江泓,沉默了片刻。
风雪似乎都小了些,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炭火,会按份例给你。”她终于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安分待在别院,‘静养’。”
说完,她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留恋,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马车声渐行渐远。
江泓站在原地,直到那辆玄色马车彻底消失在巷口,他才缓缓松开一直微握的拳头,掌心已被指甲掐出几个深印。
端王凤宸。
比记忆中更加冷漠,更加难以捉摸。
她今日来,是为了维护王府体面?还是单纯不喜侧室越权?
或者……那封提醒朝堂风向的折子,终究起了点作用?
不得而知。
但至少,眼前的危机暂时解除,炭火也有了保证。
他低头,看向石桌上那张被端王碰过的草纸,上面还残留着一点冰冷的香气。
斗争,才刚刚开始。
端王驾临的余威,让别院着实清净了几日。炭火足量供应,饭菜里也偶尔能见点油腥,连管家婆子见了江泓,都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回话。
江泓乐得清静。他将“百味暖锅”的账本仔细核算了一遍,刨去成本和小工工钱,这几日的盈余竟颇为可观,足够他下一步的计划。
他再次铺开草纸。炭笔划过,列出新的需求:买一个有身手的可靠仆人、租赁一个小型仓库、雇佣一个识文断字且嘴巴严实的账房、联系可靠的药材供应商……
正盘算着,院门又被轻轻叩响。
这次来的不是王府恶仆,而是靖安侯府那个机灵的小侍,手里捧着个锦盒,神色比上次恭敬了不少。
“江正君安好。我家贵君说,前日的暖锅……甚好。这是贵君一点心意,说是……呃,‘追加投资’。”小侍打开锦盒,里面是几锭不小的银元宝,旁边还散放着几颗成色不错的珍珠。
江泓眉梢微挑。
陈默这是尝到甜头了?还是又被心口痛警告了?
“贵君还有何话?”他问,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