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庭院,带着初夏的微凉。
江泓垂首而立,后颈的汗毛却不合时宜地悄悄竖起。
"臣侍知错。"
他声音平稳,将早就备好的说辞娓娓道来,"主要是看陈侍君年纪尚小,心思单纯,蹲大牢实在可怜,怕他饿着冻着。绝无干涉司法公正之意!"
——完美。
既撇清了自己,又把动机包装成了"兄弟情深"。
凤宸静默片刻,目光在他低垂的头顶逡巡,仿佛在掂量这番话里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哦?"
她终于开口,语调平淡得听不出情绪,"本王还以为,你是好奇那药的来路,想查个水落石出。"
江泓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知道了?知道多少?
该不会连我藏在床板下的私房零钱都了如指掌吧?
他强压下心惊,抬起头时脸上已换上恰到好处的困惑:"殿下何出此言?难道那禁药背后,还另有隐情?"
这一招反客为主,用得恰到好处。
凤宸看着他,唇角极淡地一勾。
那笑意尚未抵达眼底,就被骤然冷却的目光冻结。
"有没有隐情,京兆府自会查明。你既然只是'送温暖',就安安分分做你的端王正君。靖安侯府的烂摊子,让她们自己收拾。"
话毕,她并未立即离开,反而从袖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枚羊脂白玉扳指,质地温润如凝脂,在月光下流转着莹莹光华,一看就价值不菲。
"库房里翻出来的旧物,放着也是积灰。"
她语气随意,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你不是缺钱赎产业么?拿去当了吧。省得外人瞧见,说我端王府的王君竟落魄到要典当旧物且无好货,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江泓盯着这枚天降横财,其价值远超他先前当掉的那对赤金镯子。
这哪里是赏赐?
分明是裹着糖衣的警告——安分守己,王府不会亏待你。
他伸出手,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那冰凉润泽的玉石,以及她同样微凉的指尖。
一触即分。
"谢殿下体恤。"
他躬身接过,将玉扳指紧紧攥入手心。
沉甸甸的分量,都是安身立命的资本。
凤宸不再多言,转身离去。衣袂拂过石阶,没带走一片云彩。
月光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渐渐融入王府深沉的夜色中。
江泓独自立在院中,许久才缓缓摊开手掌。
白玉扳指静静躺着,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突然……舍不得卖了。
夜风送来三更的梆子声。
"熬夜伤身,还容易撞见领导查岗。"江泓默默总结,将扳指仔细收好。
经此一役,他更加坚定了"猥琐发育,别浪"的方针。
必须一心搞钱,同时得看紧陈默那个惹事精,不能再让他捅娄子。
这几日他盘算着手头资产,又从嫁妆单子里成功赎回了一个小庄子。
虽然不大,却是实打实的产业!
青石巷的伙食、铺子的原料,总算有了稳定来源且剩下了现银。
江泓摸着新鲜出炉的地契,感觉灵魂都踏实了几分。
这日晌午,阳光正好。
他刚沏了茶,准备享受片刻安宁,院外就传来了熟悉又刺耳的声音——
"哎哟喂!我们家泓哥儿如今可是越发能耐了!"
大嫂周氏人未到声先至,一身锦缎走得环佩叮当。她眼睛像探照灯般在院里扫了一圈,最后热络地落在江泓身上:"听说你又置办产业了?真是个会过日子的!"
她自来熟地坐下,伸手就要去拿桌上那碟刚出炉的荷花酥。
江泓眼皮都没抬,手腕微动,碟子不着痕迹地挪了半尺。
周氏的手僵在半空,笑容顿了顿,又强行续上:"不是大嫂说你,有产业是好事,可打理起来多费神啊!你如今是端王府的正君,哪能真去跟那些田舍汉打交道?"
她凑近几分,声音压低,带着诱哄:"这样……大嫂辛苦些,帮你管着?咱们自家人,总比外头那些掌柜可靠。保证给你打理得妥妥帖帖,年年利润翻番!"
江泓慢悠悠地品茶,默不作声。
周氏以为他意动,喜色漫上眉梢:"你放心!头一年的出息全归你!往后咱们三七分账?你七,大嫂只拿三成跑腿费……这风里来雨里去的,三成都是亲情价了……"
她算盘打得噼啪响,仿佛已见银钱流水般涌入囊中。
江泓放下茶盏,"咔哒"一声轻响。
"大嫂的好意,我心领了。"他抬眼,目光平静无波。
周氏一愣:"泓哥儿这是……"
"这庄子,"江泓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是我真金白银赎回来的。干干净净,独属于我。与娘家'代管'的嫁妆,没有半文钱关系。"
周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江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的产业,我自己会管。不劳旁人费心。"
逐客令,下得明明白白。
周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猛地站起,胸口剧烈起伏。她想端出长嫂的架子,可对上江泓那双写满"界限分明"的眼,所有话都噎在喉间。
"你、你真是好得很!"
她跺着脚冲了出去,连背影都冒着青烟。
江泓重新坐下,指尖轻敲装地契的木匣。
嗯,世界清净了。
可惜清净了不到一个时辰,别院又迎来了不速之客。
李侧君摇着泥金芍药团扇,步履袅娜:"正君这儿今日真是热闹,方才我好像瞧见江家大嫂气冲冲地出去了?"
江泓正核对盐引文书,头也不抬:"侧君消息灵通。"
"哎呀,莫非是来商议嫁妆之事的?"李侧君自顾自坐下,扇子掩着半张脸,"听说正君近来忙于回购嫁妆,连殿下赏的镯子都……变现了?真是魄力非凡。"
他话音未落,外头就传来陈默慌里慌张的喊声:
"泓哥!泓哥!不好啦——哎哟!"
陈默一脚绊在门槛上,差点摔个五体投地。
李侧君嫌弃地扇了扇风:"成何体统!"
江泓放下文书,揉了揉眉心:"这次又怎么了?"
陈默脸白如纸:"我、我我心里害怕,想去当铺换点银子压惊,结果躲官轿时跑错了路,拐进暗巷,正好看见……刘老板!那个本该在吃牢饭的绸缎商!他全须全尾地从京兆府后门出来了!还上了江家的马车!"
李侧君摇扇子的手微微一顿。
江泓眼神一凝:"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陈默急得指天画地,"江家大嫂的跟班还塞给守门衙役一袋钱呢!沉甸甸的!"
李侧君轻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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