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顾虑在踏进房门的一刻起烟消云散。掌柜看见的是满面醉意、稚气未脱的裴涣润这样的人实在不值得视为敌手。
或许他的心底还残存着最后一丝戒备,但进门时柳定平的一番话忽地浮现在心头。本是鼓舞士气的话,此刻仿佛是麻沸散一样灌入喉咙,麻痹紧绷的大脑,让一点警惕都冒不出了头来。
“一条没主的野狗,不如来替我办事?”裴涣润醉意朦胧、含糊不清地说道。
轻视的姿态,打压的语言,以及像是压抑许久借着由头突然爆发的愤怒不甘。
“凭什么江启处处压我一头?就是他人不在临安我还不是不如他?不,我偏不让他如意!”
他转头死死盯着房间的另一个人,是谁对他来说不重要,“江府许你的,我照样给的起,怎么样当我的人,放弃你那个像缩头乌龟一样的前主子。”
“小的福薄命浅,家中妻儿皆是平头百姓。我们只求安稳度日,万万不敢高攀,怕是要辜负裴少美意了。”
掌柜的推辞婉转,说得却是干脆利落,不留余地。
“连你也瞧不起我?滚出去!”裴涣润嘶吼着将杯盏扔向掌柜。
掌柜似乎形成了本能反应,快步侧身避开,杯盏在脚边迸裂,碎片溅上衣摆他没事人一样,立在原地。
他眼底的阴霾散去大半,如释重负的轻松从唇角泄露出来。
掌柜连半句安抚都未说出,躬身一礼便退了出去。
他前脚刚离开,江愿椿便从厢房里走出来,方才还在耍酒疯的裴涣润,此刻面上不见半分醉意,双手一摊的无辜状。
“你听见了,我尽力了,人家压根不吃我这一套。”说着他不忘眨眨眼睛,满脸纯良。
“是哦~”拖长调的语气被江愿椿面无表情地说出来,裴涣润缩缩脖子道:“难道你看不来我已经很努力吗?”
裴涣润即嘚瑟又参杂着几分心虚朝着江愿椿挑衅似的杨了杨眉,偏偏她倒也说不出责怪的话,毕竟对方的做法挑不出错来,只是轻佻了些。
“他会再回来的,不过倒是裴兄还是稳重点好。”她本身没指望能掌柜会立刻倒戈,给人指出一条不差的退路即可。
揍人的念头刚被江愿椿按捺下去不成想裴涣润这会率先举杯,自顾自与对方杯盏一碰,笑着道:“合作愉快啊,妹妹。”
裴涣润紧盯着江愿椿的举动,见她只是上前重新在对面落座,并无报复的意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生出逗小孩没成成功的失落。
他抬眸仔细端详着对座的姑娘,是的,已经不能用孩童一词相称的少女。
说起来裴涣润已经有些年没有见过江愿椿。记忆中她总是虚弱的,瘦瘦小小地跟在江启榜身后,连呼吸都轻得几不可闻,是需要人保护怜惜。
同时也是鲜活的,会闹会笑,能与他斗嘴,常常气得面红耳赤找江启榜告状;会因为带来玩物吃食扬起笑脸,不生他的气,奶声奶气唤裴哥哥。
也是……爱哭的,哭着说自己要离开江府,哭着说不想让江启榜与江府断绝关系,独自远行。
后来一个被送走,一个远离临安,他们再也未能相见,只是偶尔听得几句零碎传闻。现在想来,最后为数不多的碰面,她总是红着鼻尖喊着泪花。
如今裴涣润看不到当年小豆丁的影子。日渐长开的身量亭亭玉立,容色娇艳;但端庄淑雅间透着沉沉暮气,不止是病气缠绕,更是像是一片冷寂,让人想到结冰的湖面。
昔日的惶恐不安被气定神闲所取代,那是将即将发生的事情掌握在手中的从容。他的所做作为是否在江愿椿的预设中?裴涣润心底猛然腾升一股恐惧,似烟花一样炸开。
江府究竟把江愿椿交给了谁?老道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
江愿椿察觉到裴涣润的打量,何况对方全然未加以掩饰。她同样坦坦荡荡,任由视线在身上来回巡视,甚至回以礼貌浅笑。
基本的了解和信任是合作的前提。
江愿椿瞥了眼天色,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结束了没什么营养的闲谈,起身告辞。
离江府老远,江愿椿便瞧见有个身影朝自己使劲挥手,等不及的奔过来。
“小姐!”蜜果边跑边喊,冲到跟前时已经喘不上来气,还要梗着脖子左右张望,“姓杨的跟屁虫没有缠着你吧。”
“没有,我像是随随便便就能被缠上的人吗?”是的,不仅如此,还与对方“同流合污”的江愿椿话话说得不硬气,眼睛也始终不敢直视蜜果。
她故意这样说得。
哄蜜果的过程总是让人愉快的,小丫头生得讨喜。生起闷气时,总是先撅起嘴巴,紧接着腮帮子也跟着慢慢鼓起来。
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极是好红的,一句话、一件小物件,甚至是一个眼神动作,都能使她忘记不了,黏在身边撒娇。
活似个一戳就破的糖人娃娃。
正因为缺心眼,小丫头完全没有发觉自己小姐的“坏心思”,不过就算是知道也会佯装生气,等着小姐哄自己。
可惜她不知道,一味地仰头傻乎乎地笑着,江愿椿无奈,只好摸了把蜜果的发顶来弥补遗憾。
蜜果跟着江愿椿进了府,再到厨房里随便弄了碗面条才回过味来。回到房里冷哼一声,把碗碟往江愿椿面前一撂,抱胸不说话。
“蜜果你不会在里面下毒吧?”江愿椿嘴上这般说着,手已经诚实地拿起筷子,“可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摆在面前,我想任谁都拒绝不了这样的好手艺。”
蜜果一听嘴角立刻杨了起来,忙扭头不让江愿椿瞧见,故意故意沉着嗓子问道:“小姐怎么回来这么晚?早都错过了用膳时间,是不是背着我和杨怀渡玩够了才舍得回来?”
江愿椿并无隐瞒的意思,实话实话道:“倒也没有聊多久,不过我决定要查清书肆的事情,去寻了位故友相助。”
“小姐是因为杨怀渡才改变主意的吗?”
江愿椿往嘴里塞了口面,含糊不清说道:“是也不是。”
蜜果闻言不似往常一样,一提杨怀渡就炸,她垂着脑袋蔫蔫的。
“怎么了,我说过的任何事情都可以给我说。”
蜜果摇着头不说话。她能感觉出杨怀渡没有恶意,同样也能看得出江愿椿面对他时的松弛。
那是不自觉的松懈,坦然的展露真实的自己,不用考虑那么多事情。
她闷声闷气道:“男的女的?小姐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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