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云谷的葬钟响了,一声比一声沉,震得树梢上本就寥寥无几的枯叶簌簌而落。
“叩拜——”
弟子们披麻戴孝,在插满灵幡的正院里跪成两道蜿蜒的白线。
按玉云谷的规矩,外门弟子进不得灵堂,最多也只能在这里跪孝。他们手持药经,叩首下去的时候额头就搁在药经上,这是要敬告他们,亡者已去,其英灵不灭,医者仁心不息。
"哀念——"
姜越的丧礼是由宴飞英一手主持的,他跪在灵堂正中,每唱一声,下面的人便整齐划一地照做,只能听到藏在丧钟余韵里的布料摩擦声,以及极其压抑的啜泣。
适时,一个弟子疾步入内,在李相宁耳畔说了句什么。
李相宁就在宴飞英身侧跪着,距离极近,故而尽管这弟子压低了声音,宴飞英依旧能听见“姜别”“郑钧”云云。
随后李相宁猛然站起,抬脚就要往外走,差点撞倒了香案。
宴飞英叫住他:“出什么事了?”
“姜别没死,”李相宁的一只手死死按在腰侧配剑上,咬牙沉声道,“他回来了,还带着青霞门郑门主的项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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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外
姜别一身素青长衫立在院中,在一片缟素中显得格外刺目。
他环视一圈,缓缓放下手中圆咕隆咚的包袱,伸手取下一条白绸挽幛,修长的手指将绸布对折两次,系在腰间,打了个规整的结。
这番动作一丝不苟,专注且细致,仿佛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弟子们将姜别团团围住,又都极其默契地不去接近他,于是以姜别为圆心,半步为径,自然地形成一个空心的圆,窃窃私语此起彼伏。
"他竟然没死……"
"这孽障还敢回来……"
起先声音不大,后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今日我等便替谷主清理门户,以正师门百年清誉!”
话音一落,众人诡异地沉默了,视线刷地射向说话的人。
旁边的人用胳膊肘捅捅他,小声规劝:“你我都是外门弟子,没事逞这个能干什么?”
“什么叫逞能?是他害死了谷主,难不成你我要看戏不成?”
“……那包袱看见了吗?”
“看见了,那又如何?”
“里面可是那郑门主的项上人头!……更何况,设若毒害谷主的真是他,也就意味着他的毒连谷主都防不胜防,你就这么贸然过去,就不怕还没碰到人一根汗毛,自个儿先一命呜呼了么?”
……
嘈杂之中,姜别深吸一口气,浅浅呼了出来。
在看到四处悬挂的白幡的那一瞬,他就意识到姜越已经毒发身亡了。
那一刻,他的胸口似乎有什么在慢慢松动,像冻了一整个冬天的湖面渐渐融化,一股快意从心底漫上来,如热酒入喉,烫得喉口连带着眼眶都有点疼。
姜越是纠缠了他十年之久的梦魇。
如今梦魇已死,只可惜不是死于他手。
姜别的唇角极轻地牵了一下,在看到李相宁时压了下去。
李相宁此前一直在灵前跪着,身上带着很浓的檀香味。有风过时,那假惺惺的香味就顺着风口一路往姜别鼻子里钻。
今日是姜越出殡的日子,李相宁浑身的戾气都有所收敛,尽管他尽力将浑身的厌恶和戒备隐藏起来,但一直抵着剑柄的手以及越来越扭曲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你这畜生……居然真还活着。”
他打量着姜别,目光骤然钉在了姜别腰间那抹刺眼的白上。
就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李相宁的肩膀不受控制地向前一耸,下一瞬猛然箭步上前,剑随人出,在一众惊呼声中直冲姜别腰间而去,“你没资格给师父戴孝!”
姜别足尖一点,身形倏然拔起,向后掠出数步之距,如青燕一般飘然立住。
“李相宁,这里可是灵堂,”他抬起下颌,“……你确定你要在这儿杀我?”
话毕,姜别也不躲了,只原地站好,双臂舒展,大大方方地让李相宁砍。
李相宁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如困兽,颈侧暴起的青筋将一身杀意暴露无遗,刺向姜别的剑气却在半道上猝然收住。
姜别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论孝顺,还是师兄你最孝顺。”
闻言,围观的外门弟子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李相宁勃然:“你——”
他正要发作,宴飞英不徐不疾的嗓音从灵堂里传来:"相宁,不管他是什么打算,既然还有心上一炷香、送师父一程,便由他去。"
“师兄!”李相宁急了。
“相宁,”宴飞英的声音依旧温柔,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让他进来。”
李相宁不说话了,半晌,向旁边让了一个身位出来。在姜别从身旁路过时,他突然拽住姜别的前襟,以仅容二人听到的声音道:“你今天必不可能活着走出我玉云谷的大门。”
姜别微微侧首,神色依旧平静。他不动声色地拂开李相宁的手,声音也是极低的:“你以为我会来白白送死么?”
李相宁冷笑:“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从我手底下再逃走一次了。”
姜别甩开李相宁,向后一退拉开距离,转身推开了灵堂的大门——
灵堂是临时搭建的,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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