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离一时间不知道启思齐是在说笑还是真的看见了,但眼下显然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很快就要到长月街了,言行举止都应更加注意些才是。
这几日的长月街要比往常更热闹些,街上的人潮几乎密集,要不是启思齐这人粘的紧,说不定就被挤到旁的地方去了。
不知从哪传来了炮竹的声响,人群快速往一方涌去,蒋离在玉明的帮助下才没被一同卷了过去。
玉明显然也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景,他身量要比旁人稍高些,举目四望寻到能够落脚的地方后,扶着蒋离缓缓挤了过去。
好不容易摆脱了窒息的人潮,蒋离抬眸四处张望,没有看见启思齐的身影。
“小姐可是要去找启公子?”玉明很有眼色地问。
蒋离摇头:“他采买完之后应当能够自己回书院,届时再同他道声失礼便好。”
毕竟两人同行,她把他一个人丢在人潮之中也是不合礼数的。
但是没办法,他太聒噪了。
说完,她便顺着方才放炮竹的地方望去,原来是有新店首开,正在引人入场。
不过蒋离并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她将已经被挤皱的长纸条小心抻开,跟玉明寻着相对松散一些的小路饶去采买。
这般下来,也就花费了更多的时间,等采买完后已经是黄昏落地了。
回书院之前,蒋离脚步一偏,就到了玥娘的熟货铺前。
“姑娘?”玥娘眼睛一扫便看到了她,巷子里的人并没有多少,她马上就上前招呼两人坐下。
“最近年关了,姑娘可是出来采买年货的?”说罢,见蒋离一身华裕书院的服饰,她顿了顿,继而再次开口:“公子可是要来带些熟货回去?”
蒋离暗叹玥娘的伶俐,见之不问,心知肚明。
“只是出来采买书院举办活动要用的东西,顺道来看看玥娘。”蒋离淡淡笑着。
“哎呀我就说呢!”玥娘一拍大腿,面上有些担忧:“阿启这几日总闷在书院里,也不晓得抽空出来看看他阿姐,原来是‘驱年’将近,他应当是忙的脚不沾地的……”
蒋离听着玥娘的话,借抿茶分散注意。
林启现在确实是脚不沾地——被绑地脚不沾地。
蒋离到这完全是来看看玥娘的情况的。
先前不论是给他们零嘴的小摊贩,还是长月街上的馄饨老板皆失去了踪迹,蒋离特意走远了路去寻他们,皆找不到一丝人影。
再加上林启同玥娘是亲姐弟的关系,说不定他们两人都是隐藏在秦时的暗桩。
但蒋离在同她聊天时一直注意着她面上的情绪,其担忧又埋怨的情绪并不像是作假。
若不是隐藏地极好,便是真的一概不知。
如此,再久留便没了意义。
告别玥娘后,两人踩着饭时回到华裕书院之中。
购置的东西多得玉明都拿不下,蒋离便提前喊了劳夫,提前送到了院内。
又是帮着收拾了好一会,等今日的事宜完成得差不多之后,忙碌了一整日的同窗们才散开休憩。
临走前,有个同窗叫住了蒋离:“你可看见了启同窗?”
启思齐?
蒋离右眼轻跳,摇头:“并未,他还未归来?”
那同窗皱眉摇头:“没呢,要是再不回来,明天又该耽误些时间了,莫不是在外面玩疯了?”
蒋离没有作声,道了明日见后便抬步往自己的舍院走去。
似是见蒋离忧心,玉明犹豫片刻便道:“公子莫要担心,启公子早一些已经回书院了。”
在书院里,蒋离同玉明交待了要唤自己为公子。
虽然玉明觉得很奇怪,但还是硬着头皮改了。
蒋离脚步一顿。
“轻流同你讲的?”
玉明颔首。
既是如此,蒋离把心中的莫名强压了下去。
方才她甚至想起了前几日那个莫名归家的同窗,突然了无音讯,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夜色入暮,玉明将油灯点亮,放至蒋离的左手前。
她墨笔下的是最近京中的变动暗涌,曲淮礼不知怎得,让卫茵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地往她这丢过来。
卫茵走之前还面色扭曲了一会,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主子说……以后靠小姐养了。”
蒋离:……
这人三天两头犯病,蒋离见怪不怪,倒是难为了来传话的卫茵。
纸上墨水寥寥,似是怕信纸落入旁人手中,以至语言难免晦涩难懂。
蒋离往日在蒋家时多少见过类似的信件,当时以为是爹爹好友给的难题,没成想是一些不可随意窥得的信息。
自蒋家灭门之后,各大世家皆畏首畏尾,先是有杯酒释权,后又有举家退位,重回乡土。
这场朝堂争夺从暗中渐渐走到明面……
宜王为躲避风头前往秦时,清和书院全面封禁,只进不出。
皇室没有蠢货,宜王此番来秦时必然会有跟踪的眼线。
蒋离眉间轻皱,在一旁的宣纸上落笔。
她就是一直躲藏也会被察觉,倒不如提早做些准备,光明正大地回京。
匆匆写下几句话,她再度把视线放至信函上,但在触到某行时一愣。
南将军已达京城?
蒋离放下墨笔,抬头再度询问一旁的轻流。
他白天就在后厨值(偷)守(吃),到了夜间便会回到蒋离舍院里守夜。
“南将军何时回的京?”
轻流上前一步:“就在今日。”
“他…他可知蒋家灭门一事?”
轻流停顿片刻,随即道:“南将军先是去了蒋府旧址,最后又进宫向皇帝请调返回边塞。”
蒋离敛眸,没再言语。
火光跃动,纸张上的字迹被黑影覆盖,她回过神,让玉明和轻流去休息,起身将信函放至光火之上,眼睁睁看着它成纷飞的灰烬。
待周遭再度回归寂静,蒋离将灯光吹灭,只身立于窗前。
驱年日当天,宜王会如约而至,那边有曲淮礼,她大可尽情抖落自己的学识,在诗会中取得很好的成绩。
但华裕书院暗中潜藏的端倪让她有些在意。
信函上曾交代过,华裕书院虽是三皇子一手创办起来的,但却是左丞相和他交好的随意一件产物,以至于他们并不能在此有所松懈。
左世继向来心眼颇多,为人多疑狡诈,想要在他的眼皮底下隐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蒋离看着窗外早已光秃的树干,夜风渗入屋内吹大在她的脸上。
倒不如先把他的势力一个个拔出,最后再一举将他击溃。
华裕书院,便是第一个。
第二日,蒋离早早起身行至活动地段,她先是找人询问了启思齐的舍院,确认位置之后带着玉明往那边走去。
哪知道才刚刚到院门,里面三两走出几个忙着帮东西的劳夫。
蒋离拦下一位询问:“这位大哥,这是在买卖旧物?”
那大哥摇头,将手中的物件放下后道:“并非,你们夫子说里头的人搬走回乡了,给了好多银子让我们早早清空里面的东西呢。”
又是回乡?
蒋离扫了一眼屋内,确认只有劳夫之后便离开了。
显然,启思齐出事了。
“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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