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府的陈妈妈找到凌霜的时候,人正缩在床榻上绣着手里的绣活儿。
她这间屋子,平日里不大有人过来走动,显得没什么人气儿,只一把桌椅,两个细窄的木头柜子,凌霜头上缠着白布,坐在几叠旧被褥后头,陈妈妈进来时一打眼都没瞧见她。
“什么事情?”
陈妈妈冲她笑:“府里给大公子请的神医到了,你不过去陪着?”
若换平日里,陈妈妈从不对凌霜这个无父无母的凌家穷亲戚客气。
全因月前大公子闹病,头痛欲裂,摔砸东西时误伤到了凌霜,人在屋子里躺了有大半个月,这阵子陈妈妈几个伺候大公子,苦不堪言,都盼着凌霜快些好了。
凌霜指尖捋着银针收起来,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朝陈妈妈笑了笑:“我知道,这便过去,辛苦妈妈来喊。”
陈妈妈却是头一回见凌霜这样笑。
凌府都知道,表姑娘凌霜虽生的尚算清秀可人,却是个阴暗刻薄的不讨喜,陈妈妈见如今她笑盈盈的模样,不免也有了几分关怀:“你伤可大好了?”
“大好了,今日拆了布都行,”凌霜始终弯着眉目,“陈妈妈,是哪家的神医过来了?”
“不知晓,但听闻,这回是老爷求临安王讨回来的当年人情,又给了栋极好的宅子,才在今年请来的这神医,也不知有什么神通,要咱家里等了这整整一年多,阿弥陀佛,只盼大公子真能好罢!”
凌霜点头,心中料想,果不其然。
——凌霜知晓也是如此。
没错,她是穿越而来的。
月前,凌霜受伤晕厥之时,做了场噩梦。
与其说是噩梦,不如说,是恢复了记忆。
她虽恢复记忆不多,但却知晓了自己也叫凌霜,她并非是此朝代之人,而是来自现代。
穿越到此地之后,她已以凌霜的身份在此间生活了十六年,在此之前,未恢复记忆的凌霜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到如此地步,而自己的性格与走向,也已与原本的凌霜如出一辙。
原本的凌霜性子便阴暗不讨喜,一生做了许多恶毒蠢事,其中最毒一件,便是心悦凌家大公子凌渐青,觉得凌渐青一定会娶她为正妻。
凌霜也如此这般对凌渐青心存爱慕多年。
可如今恢复记忆,想了这大半个月,凌霜也觉得不怪自己会这样想。
毕竟凌霜一届孤女,入凌府时便跟在凌渐青身边,此人相貌之美近乎与其恶性比肩,这么多年,凌渐青将身边人打的打,骂的骂,手段阴狠暴虐,视人命如草芥,唯独对凌霜,他只偶尔戏耍,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那时凌霜自觉这么多年惺惺相惜。
凌渐青定会非她不娶。
*
她将额间的白布拆了,揽镜自照,只见伤虽已大好,却留了浅疤,额发遮下来,也瞧不见什么了。
开了衣柜,这里头几件能看的衣裳都是凌渐青兴致来了赏给她的,色调多阴沉,凌霜捋着散乱的头发,挑了件翠青色的衣裙穿上,又涂了口脂。
梦中原身阴暗不讨喜,总像只灰扑扑的老鼠,凌府内除了凌渐青之外,都不待见她,她也不喜与其他人有任何交集。
才导致,她的身家性命全捏在凌渐青手中,他又根本无心娶她,最后在凌渐青顺从家族安排,将要迎娶门当户对的新妻进门之时,她不甘将来为妾,亦不知凌渐青为何会不爱她,转而娶她以外的其他人。
她每日都给凌渐青写信,做了数不清的疯举,哪怕被赶出凌府也依旧每日求见,甚至将自己的指甲剥掉,剪断头发寄给凌渐青以证真心,最终,她服毒自尽,临死只剩怨念滔天。
凌霜只要想起原身的未来,便会觉恶寒阵阵。
这辈子,不论如何她要有其他出路,凌府内人脉甚广,凌渐青不会娶她,她绝不能要手中再无一张底牌。
*
凌霜过来欲雪堂的一路,后背都晒出层汗来,要她便是想装出些好脸色,也硬笑不出来。
进来一望,欲雪堂里人来人往,只是都在这盛夏天里大气不敢喘,一个个如履薄冰的谨慎无声,凌霜闻见一屋的汗味儿人气儿,心觉不妙,刚走上前去,便见原本服侍在内的丫鬟忙忙出来,见了凌霜,如见天神,小声道:“亲娘姐姐,你可算来了,我连口大气儿不敢喘,可要憋死!”
“医师来了吗?”
“还没呢,正拜会老爷,马上过来。”
凌霜点头,绕过她进室。
凌渐青的卧房内一向不进半分光亮。
今日也是如此,黑压压只有药苦熏天,正中摆一尊冰盆,几个婆子跪着给冰盆扇风,几个丫鬟跪着侯在那层层床幔之前,手里都端着冰碗,凌霜隔着烛火,望不见里头人影,心下也有几分瑟瑟。
她虽撞运,因梦重拾记忆,可也更知凌渐青此人无情无心,若从前还痴念两人惺惺相惜,如今有的,便只有厌恶与恐惧了。
“大公子,是表姑娘过来了。”
通报的老妈妈唤了一声,凌霜微微低了下头:“表哥。”
里头好片晌没人说话。
静静的,便是那绣着白虎的床幔都半分动静也无,像是里头没有人在。
可凌霜总觉得,床幔内似有双视线在盯着她瞧。
“怎么今日过来了?”里头,冷不丁传来道温缓又慢的好听声音,“我当表妹怨我,不想理睬我了。”
凌霜微微闭了闭眼。
她并不喜凌渐青的声音,也不喜凌渐青总是说这种话,给了她太多希望。
凌府的丫鬟们都怕他,便是因凌渐青此人不论是外表,还是话语,都十分迷惑人,他说话时常笑,如现下一般带着甜腻腻的笑腔,他高兴,想赏人时如此,不高兴,想罚人时亦是如此。
喜怒无常。
“怎么会,只是日前确实身有不适。”
里头又没人说话了。
总是这般熬人。
这阵子凌霜常躺卧,站这么会儿,腿都僵了。
“闹腾,都出去,霜儿留下。”
一句话落,屋内众人如释重负,皆连连告退,凌霜正僵站于凌渐青的床榻之前,冷不丁,只觉低垂的手腕碰上一片湿润的冰凉,将她吓了一跳,忙将手缩了回去。
诧然回望,只见床幔不知何时掀开一角,凌渐青正俯身望她,一张漂亮艳丽的病容苍白,唯独脸颊嘴唇泛出不正常的殷红来,还含着几分水光,披散着头发,倒像个过分美艳的女儿家。
“你做了什么?”
凌霜被吓了一跳,本便对凌渐青极为厌恶,当下甚至忘记遮掩,凌渐青又探出身来,苍白的手拽住她手腕,只将她往床榻内拖拽。
凌霜根本敌不过他,又无心在此时逆反,被他牵扯进床榻内,忙忙脱了鞋要收起来,又觉凌渐青靠近,正要赶快将鞋收好离他远些,却觉,湿意舔舐上来。
竟是凌渐青舔了她的后颈。
“表兄!”凌霜慌忙擦拭,只剩厌恶。
“这回怎么没似方才般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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