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独寒没言语,手缓缓自她腰间移开。眼见她变了副模样,乖巧的蹲坐到自己身旁。
蔡子敬终于禁不住看向张独寒,若是以前,张独寒定然会出言反驳,怎得今日如此反常。
眼神又自织暖身上扫过,仿若深深明白了什么。
鸟尾笔飞速动着,史官奋笔疾书。
铺垫良久,慕容暏堇这才不怀好意开口:“伙伴盟友,朕喜欢有诚意的!与大兴交好,也是朕之所盼。友国拿西北十三城与南冥议和,诚则诚矣。”
随即又转道:“只是听闻,西北十三城,地广物稀,资产匮乏,恐怕难为南冥带来任何好处,甚至还是负累。”
张独寒坐着拱了拱手,“古来帝王未有不愿开疆拓土的,若非祈求和平,谁愿将国土拱手相让。”
蔡子敬颔首,默默称是。
桌上摆放着下置炭火的烤网格,穿成串的牛羊猪肉滋滋冒油,香气四溢。菠萝没来的及翻,烤糊了一面,织暖拿下搁置在一旁,又顺手添上了新的。
耶古抬抬满是伤痕的手背,一只腿蹬在坐垫上,豪放不羁,“臣这双手,曾被砍掉过!征战沙场这些年,出生入死,是真拿命在打啊!南冥将士骁勇善战,用命打下来的江山!自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
一副若是不达目的议和不成便随时开干的架势。
这样的场面,织暖从未见过。
她一个闺阁女子,哪曾想过有朝一日能听闻朝堂大事。
不过,手断了还能接上吗?南冥医术已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吗?
竖起耳朵听的太过入迷,提壶斟酒时未注意酒漾了出来。
织暖慌慌唔了声。
面对敌国将领尚八风不动的张独寒,竟会因眼前人儿的动作分了心。
他提了把手将酒壶从织暖手里拎过。
此刻,蔡子敬正襟危坐道:“和平,是众多国家的心之所向,相信贵国也不愿见血流成河,将士们的命亦是命。”
他始终牢记此番前来是为议和,针尖对麦芒得不到任何好处。
“西北十三城,虽土地贫瘠,却地处要塞,是东西兄弟小国交往的必经之路,贸易利好,前景可谓大好。”
慕容暏堇未抬眼,摇摇头,“不够。”
“这样吧,除却西北十三城,大兴每年再给南冥银五千万两,绢二十万匹,另派一名皇子做人质,如何?”
狼子野心终是暴露出来了。
织暖眉心紧蹙,暗暗握紧拳头,这也太过分了,一旦如此,大兴永无翻身之日。
弱国无外交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大兴并非不能打仗杀敌,斜桥一战便是最好的证明,大兴能胜一次,自然能胜第二次。”张独寒冷声回应,手指一点一点摩挲着面前的酒杯。
帐内霎时噤了声。
织暖呆呆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好帅是怎么回事。
只见他又不卑不亢,放缓语气极有分寸道:“只是大兴更热爱和平,自古以和为贵,以仁义治天下者,方为大智大勇。两国交战死伤上万,横尸遍野,地下的亡魂想必亦不愿见此,陛下亦不愿百姓流离失所,背上千古骂名。”
慕容暏堇一面鼓掌一面仰面大笑,他压着怒意,悠悠眯眼看向张独寒,嘲讽道:“朕想你们可能是搞错了,议和与否,决定权在南冥手里,还得由南冥说了算!”
蔡子敬一脸严肃,双眸发红,眼里尽是未休憩好的疲惫之色,他起身声音颤动着道:“大兴绝不退让,今日即便是死,臣亦无愧大兴。岁供一事荒唐滑稽,绝不可能!”说话间,连带着浑身皆在颤抖。
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身形干瘦,看到他,织暖总能想到自己的祖父秦治行,幼时,祖父抱着她给她糖葫芦吃的画面似历历在目,只是后来再不得见,因与赵月殊矛盾颇多,祖父搬去了老宅。
收回思绪,回归现实。
“割让西北十三城,已是大兴最大的诚意,”张独寒随之起身肃然道,“至于陛下所言其他,我方持保留意见。”
耶古一听这话脸色骤然大变。
“休得不识抬举!”他怒拍长桌,站起身指着张独寒道:“不助军旅,拿什么议和,就凭割地?”
“南冥就是打,也能打穿你西北十三城!”
羊肉烤的微焦,滋滋呲啦冒着油,一滴一滴落在烧的灰透的炭块上,溜出一缕细长的白烟。
气氛焦灼,一触即发。
“啪”的一声惊响。
织暖一个没拿稳,两个碗碟打翻在地,因地面铺设毛毯好在并未摔碎,清脆的碰撞声将帐内的宁谧打破。
她蹲坐着,弯腰半俯下身子往前,手忙脚乱捡拾地上的小碗碟,纤细的腰肢与饱满的臀形成巨大的冲击。
帐内的注意力霎时被织暖吸引了去。
她收拾起碗碟,才起身,一抬眸,正对上慕容暏堇皱眉看向她的目光。
慕容暏堇眉心跳了跳,眼神玩味,“诚意,这是你们议和该有的诚意和态度吗?”
“不如这样,你,鱼儿,爬过来!”慕容暏堇若有所思,指着织暖,笑意森森,拿起杯中的酒倒在地上,“像狗一样将地上洒的酒舔干净,朕便应了!”
他其实也并不愿将事态发展到两国兵戈相伐的地步,毕竟南冥如今仅是虚有其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而鱼儿已中了南冥邪术,自然会对他言听计从,既顺水推舟议和,也不至失了他南冥颜面。
任若水听闻这番话,在心里暗暗为织暖捏了把汗。
织暖下意识看了眼地上那滩酒水,秀眉一蹙,巨大的羞辱感油然而生,心扑通扑通狂跳,额间沁满细密的汗珠。
她该拒绝吗,她能拒绝吗?
像狗一样,爬过去,舔干净……
纵使她蛰伏忍让多年,如今这般将尊严全然践踏,打碎脊骨磨平骨肉,似牲口般遭人凝视,是她从未经历过的。
这一瞬间她不是委屈掉眼泪,而是真实的在思考,若她照做了,两国是不是能真的能握手言和。
她想为大兴做些什么,但绝不该以这种受辱的方式。侮辱的不只是自己,更是大兴。
心底的两个小人叫嚣着打成一团,她脑中混沌一片。
“快啊!墨迹什么!”耶古不耐烦起哄催促,“赶紧的,没听见天皇说让你爬过去!”他只觉得天皇是在玩笑,不会如此轻易议和。
若你态度强硬,便会发现许多东西唾手可得。
脑中这句话久久回荡。
“我是大兴的议和使节,没有这样做的道理。”织暖站的直了直,胸腔起伏,语气坚定,长睫颤动扑闪着。
话虽如此,她大脑却一片空白,只有自己知晓心里有多没底气,对未知恐惧、迷茫。
直到,有一双大手将她拉了过去。
“将两国大事交由一名女子决定,不甚妥贴。”张独寒伸手拽回织暖,将人拉进自己怀里,声音冰冷。
似是溺水之人抓住突然飘来的浮木,内心缺失的一块被一点一点填补。
眼前突然潮湿朦胧起来。
幼时,小孩子身上的喜恶还没那样明显,那时的她和秦诗常在一起玩。
一次,她和秦诗犯错被父亲责骂,二人同时罚跪祠堂,祖母前来偷偷探望时,心疼秦诗跪的红肿的膝盖,仅为她带来了护膝和厚棉被。
她就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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