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地压在县城上空仿佛浸透了水的破棉絮沉甸甸地坠着随时要倾泻下来。
窗外几片枯叶被骤起的狂风卷着徒劳地在水泥地上打着旋儿最终啪地一声死死贴在了张超森办公室冰冷的窗玻璃上像被钉住的标本。
张超森深陷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指间夹着的烟卷已经积了长长一截灰烬。
他目光沉沉地扫过面前宽大厚重的红木办公桌最终停留在桌角那部暗红色的座机电话上。
那电话像一块凝固的血痂。
办公室内弥漫着上好烟草燃烧后特有的醇厚焦香
厚重的窗帘半掩着光线吝啬地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昏沉的界限。
将他半个身子都笼在阴影里只有夹着烟的手指在昏暗中偶尔亮起一点猩红。
终于他动了。
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缓慢他倾身向前捻灭了烟蒂那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然后他伸出食指对着座机上一个预存的快速拨号键沉稳而有力地按了下去。
听筒贴在耳边短暂的蜂鸣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迅速接起仿佛对方也一直守在旁边。
“喂?”林维泉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喘息像是刚小跑了几步。
张超森没有立刻回应。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后背更深地陷入皮椅的支撑里目光却锐利地穿透昏暗仿佛要钉在对面墙上的规划图上。
窗外的风更紧了呜咽着掠过窗棂卷起一阵细密的沙尘敲打着玻璃。
“老林”张超森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裹着砂砾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砸在电话线那头“江昭阳这小子不是有可能提拔是板上钉钉了。”
“是镇长吗?”
“而且不仅是你说的那个镇长。”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短促的吸气声像被针扎了一下。
“什么?”林维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不只是接镇长?”
“难道……还能跳到县里去?张县长这……这不可能吧?”
“不可能?事实如此!”张超森鼻腔里哼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笑像碎冰相撞。
林维泉惊骇不已“啊?这是坐火箭啊?”
“对就是坐火箭!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张超森哼了一声,“这是省委组织部的文件精神,可以越级提拔,前提是有突出表现。”
“轰”的一声,林维泉那边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碰倒了,接着是椅子腿在地板上刮擦的刺耳噪音。“我的老天爷!”
他的声音彻底变了调,混杂着震惊、恐慌和一种被冒犯的愤怒,“这还有没有规矩了?论资排辈还要不要了?”
“张县长,你是县委**啊!”
“你……你在会上就眼睁睁看着?没拦着?没说话?”一连串的质问像连珠炮,充满了不甘和一丝绝望。
“拦?”张超森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声音却依旧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事不关己的冷漠,“拿什么拦?”
“文件写得明明白白——‘有突出表现者,可越级提拔’。”
“这是**!我反对?我拿什么反对?拿头去撞省委组织部的门槛?”
“突出表现?”林维泉的声音陡然充满了不屑和鄙夷,像淬了毒的针,“他江昭阳有什么?”
“不就是会来事儿?会钻营?会搞点花架子?”
“就他那点斤两,也配‘突出’两个字?”他越说越激动,语速快得几乎要咬到自己的舌头。
张超森冷眼看着窗外那一片被风搅动的阴沉天幕,他慢悠悠地,一字一顿,如同宣读判决书:“一等功勋章,算不算突出表现?”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白岭大坝管涌,是谁带头跳进冰水里,用身体堵住窟窿,保住了白岭成千上万人的生命?”
林维泉那边彻底没了声音,连呼吸都似乎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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