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渭将原先裹在韩纪身上的衣裳揭下,用匕首割成长条,将韩纪牢牢绑在他的身前。做完这些,他才又抱起韩纪,往高耸入云的寒山宗山门走去。
石阶将尽,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落满枯枝残叶。
山门之上,风雪凝固,化作数千柄无形的飞剑悬在半空。
洛渭抬起脚就要迈上台面,韩纪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抓住了他的衣襟。
她的身体在颤抖,她的声音也在颤抖,她终于不再冷着一张脸,她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担忧与不忍。
“不要去……”
“你是妖……护山剑阵会杀了你的……”
“我不要你死……你听见没有……我不要你死……”
洛渭听见这句话,仿佛中了什么解不开的毒咒一般立在原处,化作石像,一动不动。他静静地瞧了她半晌,忽然低下头来,鼓起勇气用鼻尖抵住她的鼻尖,吻住了她的嘴唇。
韩纪双眼猝然圆睁,没说完的话堵在喉间。
他的动作看上去很轻柔,吻得却很重。
唇瓣碾过她的肌肤,牙齿咬住她的唇瓣,似乎想一口气钻进她身体中去。
韩纪闻见他口中那股淡淡的血腥气,闻见他身上的妖气。她心中生怒,用尽力气想咬断他的舌头,却忽然尝到了落在他唇边的苦涩的泪水。
他强吻她的时候,居然也在哭吗?
他怎么这么爱哭?
怔愣之际,洛渭抬起头来,淡淡一笑道:“我此番来此,没打算活着回去,这个便算是我的买命钱。”
一个吻,买一条命?
韩纪想不通,她惊愕地看着他,想骂他登徒浪荡,说不出话,想打他,抬不起手。
他缓缓对上韩纪的目光,慢慢道:“若是你活下来了,可不可以再答应我两件事情。”
他的目光是那样的不舍,那样的温柔,那是韩纪无法理解的感情。
她是真的想不通,她一个见妖杀妖,遇魔杀魔的人,一个在妖魔眼中几乎是冷血无情的人,如何能让他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韩纪双唇颤抖:“我说过,你就算救活我,我也不会感激你,更不会答应你任何事情。方才你冒犯我,我不和你计较,你把我放在地上,下山去吧,别白白丢掉性命。”
洛渭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
他一面往上走,一面轻声道:“第一件事,以后如果再遇到妖族,倘若他们没有伤人,不要伤他们的性命。”
在他踏上台面的那一刹,漫天的寒风冷雪化作无数把飞剑朝他袭来。他微微弯腰,将韩纪护在怀中,剑刃割破他的衣裳,斩断他的头发,一条又一条刺目的血痕在他身上浮现。
韩纪不忍再看,别开眼去,颤声道:“不可能,我不答应……”
他还未说出第二件事,身子便猛的一矮,跪倒在地。
飞剑刺穿他右腿膝盖,鲜血在他腿下蔓延开来。
“停下来……剑阵真的会杀了你……停下来……”
“停下来……”
韩纪声音早已沙哑,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他好像是一间即将坍塌的破屋,身子在寒风中止不住地颤抖,雨水钻过屋子的破洞滴落在韩纪身上。
温热的雨,红色的血。
“洛寻川……停下来!”
“不要再走了!”
他并没有停下,他爬不起来,便抱着韩纪继续向前跪行。
残雪与枯枝落叶被他的膝盖拨开,两道鲜红的血痕刻在青石板上。
越靠近寒山宗山门,飞剑越多,攻势越狠。
一柄飞剑就在韩纪的眼前击穿了他的胸膛,这一剑后,他仆倒在地,倒下之时,却依旧用手强撑起了自己的上身,将韩纪护在身下。
无数的飞剑在他身上驶过,每一缕飞行的轨迹,每一道落下的痕迹,都一览无余地落在了韩纪眼中。
他的身上早已血迹斑斑,不知有多少伤口,不知还能落下多少柄飞剑。
韩纪几乎不敢再看下去,声音撕心裂肺:“停下来,不要再往前了……”可她心底很清楚,没人能阻止他。
韩纪忽然感到一阵刻骨的寒意,身上汗毛倒竖,浑身骨骼发痒,仿若被成千上万的长剑指着脊背。
头顶上……什么东西要落下来了……
她越过他的肩膀往上空望去,在那飞逝而过的万千柄飞剑之后,一柄巨大的风剑正缓缓凝聚。
这是护山剑阵的主剑,此剑落下,寒山境内所有妖邪都将在一刹那间被抹杀。
洛渭必死无疑。
剑锋尚未触及他的脊背,韩纪便感觉到了一股剧烈的疼痛,她抬眼看去,洛渭双唇已被血液染得鲜红。
他只会比她更痛。
他身子抖如筛糠,却依旧往前爬去。
在剑锋之下,他的尾巴一条一条地出现,又一条一条地断裂成灰。
“第二件事……你……如果……能活下来……不要……不要再忘记……我……”
话声戛然而止,巨大的剑锋映在韩纪眼眸之中。
没了狐尾的阻挡,风剑骤然下落。
“不要!”
天昏地暗的一刹,金色符文溢出,一股如月光纯澈的灵力如瀑布一般从洛渭身上倾泻而出。
那柄从天而降、杀气滔天的巨大风剑在触及灵力的瞬间化作漫天霜雪。霜雪飞舞着,宛若片片花瓣在飓风中扬起的一个美丽的漩涡,将洛渭与韩纪卷在其中。
霜雪汇成的漩涡如潮水一般四散开来,扑落在凝固的冰湖之上。
一片雪花落在韩纪眼睫上,透过这片雪花,韩纪看清楚了那股驱使霜雪飞舞的力量。
那正是韩纪在巴陵城中炼化在洛渭体内的金魄神珠的力量,那是她的灵力。正是这股逸散开来的灵力,在最后时刻化解了护山剑阵中最致命的一剑。
韩纪偏头看去,四下只剩白皑皑的一片,虽是白昼,天上却没有太阳,只有白茫茫的云彩,云彩之中,点点繁星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洛渭在此时悠悠转醒,他在剑阵下受了重伤,并未看见巨剑落下后那不可思议的一幕。他茫然地看着眼前这片广阔的冰湖,喃喃道:“这是哪里?我们……死了么?”
韩纪抿了抿唇,道:“此处便是寒山镜内,你的诚心打动了寒山宗。”
洛渭沾满霜雪的脸上竟然渐渐露出笑容,低声道:“是的!就是这里!传言中的那个人就是在这里治好的。”
他面上的笑容是那样的真挚而温柔,韩纪看了也不由得软了心肠。
她苦笑道:“你真是无可救药的呆子,受了这样严重的伤,站都站不起来,却还想着要治好我。”
洛渭却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满面喜色地望向远处群山:“那人说他好像去到了一个池边,只要找到池子,你就有救了!”
韩纪躺在冰面上,仰首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幕,却以为救她的办法并不是眼前最着急的事情:“寒山镜是历来的寒山宗宗主试炼之地,不知有多少危险藏在其中,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快找到过夜的山洞。”
洛渭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二人身上的布条早被飞剑斩断,又都身受重伤,想走怕是不太容易。他沉思片刻,道:“好在我只断了一条腿,此处又是冰湖湖面,努努力,还是可以一瘸一拐地拖着你走的。”
爬进最近的石洞中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洛渭扒开雪地,找到些枯枝断柴点燃取暖,又抓了两团干净的雪放在水袋之中,用灵力融化后递到韩纪嘴边,喂她喝了。
喝了水后,韩纪的肚子便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眼见洛渭又要拖着条断腿出去寻找食物,韩纪开口叫住了他。
“洛渭,眼下天太黑了,我好歹修行了那么多年,即使现在没了修为,也不至于饿几天就饿死。你歇歇吧,若是你出去了,一会儿进来什么老虎豹子的,我才是真的要喊救命。”
她这样说,洛渭自然断了出去觅食的念头。他一瘸一拐地在韩纪身侧坐下,取来几根枯枝,将自己断掉的腿固定起来。
看着他熟练的动作,韩纪挑眉道:“你断过好多次腿么?”
洛渭嗯了一声,反问:“看起来不像么?”
韩纪想摇头,却没办法摇头,只得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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