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一连几日,皆废寝忘食地修补这残卷。
说来奇怪,这残卷中的内容,似乎和自己手中的半卷并非十分关联。
姜宁搁下手中的毛笔,揉了揉酸胀的眉心。
姜宁存了几分心思,她借着反光细看纸的纹路走向与字迹的发力,将那残卷认真核对了几遍。
倒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她摇摇头,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经历乱世百年,或许有些错漏之处,也是正常。
姜宁将晒干的纸张用镊子轻轻夹起,对着光细细查看破损好缺字之处。一旁放了新制的浆糊,散发着淡淡的糯米香,她用扁平的竹片挑起米粒大小的一点,小心翼翼填补在破损处
“姜女郎,今日感觉如何?”
清朗的男声从院门处传来。
姜宁抬头望去,只见徐元青穿着家常的袍子,眉眼愈发温润。
最近徐元青日日来此,姜宁倒是不好意思,但前几日已经将话说明白了,徐元青只是笑了笑。
“姜女郎,不管如何,徐家是你的母家,你我也是亲人。”
既然徐元青如此说了,她也无法三番两次的阻止他前来探望。
“找到了些窍门,进度快上了不上。”姜宁打开推到面前的药膳,用勺子轻轻搅动着,带了些许不好意思,“麻烦徐郎君每日吩咐为我做药膳之事。”
徐元青闻言讶然:“这些是我分内之事罢了,女郎不必太过推辞。”
两人一时间无话。
徐元青随手翻开了姜宁放在一旁的笔记,忍不住赞叹:“姜女郎有大才。”
姜宁笑了笑,没有回答。
“只是这一处,似乎有歧义。”徐元青忽然皱眉,指着其中一处道,“此处用词,女郎最好还是再琢磨一番更好些。或许方大儒只不过是表面意思罢了”
姜宁拿起来他指的那一处,细细琢磨,果然如此。
“徐郎君说我有大才,倒是谦虚了。”姜宁讶然,上下打量了徐元青一番。
徐元青笑容腼腆:“女郎过誉了,我不过碰巧罢了。”
正说着,院门突然被叩响。
一个侍女笑吟吟立在门外,福了福身:“贾大人命奴婢来问,敢问女郎还有几日才可修补妥当?”
因外男不便经常前来后宅,只能遣人前来。
贾仲林似乎变得非常着急,日日派人来催。
姜宁有些烦躁,这哪里是能够着急之事?
她头也不抬,声音音比往日多了几分疲惫地道:“劳烦回禀贾大人,古籍修复急不得。若强行赶工,只怕要毁在我手里了。”
侍女的笑意僵在脸上:“女郎……这……”
徐元青适时地轻咳一声,打了个圆场:“姜女郎已说了,此事急不得,想必贾大人也不会差这几日。正趁此机会,贾大人不妨多在寒舍住上一段时日。”
待侍女告退后,姜宁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姜宁向徐元青道谢:“多谢徐郎君。”
不知为何,姜宁最近总觉得自己有时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夜里多梦嗜睡。
今晨梳妆时,铜镜中的自己眼下已浮现出淡淡的青色。
徐元青连忙摇头:“姜女郎不必客气。”
他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不过我也想知,还有多久方能使这古籍重见天日?”
徐元青似乎看到姜宁脸上的犹豫,贴心地补充道:“若是女郎不说,也无妨。我不过随口一问。”
姜宁:“并非我不愿说,只是……”
姜宁看了看已经修补好的部分。
纸页如今已被她细心拼接,破损处补上了特制的纸,墨迹也重新勾勒清晰。
她又翻了翻尚未修补的残页,在心中估算着进度。
姜宁仔细想了想:“约莫还有六七日光景。”
“如此。”徐元青的笑意逐渐扩大,“那我便不叨扰姜女郎了。”
接下来的日子,姜宁的手法越发娴熟。
她发现自己在修补时竟能进入一种奇妙的状态,无需刻意多加思考,便能找到最合适的修补方式。
只是每每停笔休息时,总会感到一阵莫名的疲惫和烦躁。
徐元青听闻了姜宁烦躁与虚弱,便天天带着药膳前来:“女郎这是体虚之症,先吃些补补。我已去寻府中医师。”
自从入了汝南侯府,姜宁确实很少这般操劳了。她觉得徐元青说得有理,可能自己是自己体虚过重。
这日,姜宁听闻贾大人的病,情况急转直下,如今已吃不下饭食,只能躺在床上苦苦支持。传话的侍女说,贾大人夜里疼痛得厉害,却仍惦记着那本古籍。
姜宁甚是愧疚,或许自己不该如此对待这般赤诚热爱古籍之人。她咬了咬下唇,决定加快修补的进度。
第四日午后,姜宁终于将最后一处破损修补完毕。
她长舒一口气,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她唇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个笑容。
“没想到终于修补好了。”她轻声自语。
虽然有些粗糙了些,不过已然不影响阅读,日后她可以慢慢精细和琢磨这残卷。
姜宁正欲起身去告知贾仲林,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模糊,案几、笔墨、古籍都化作了斑斓的色块,在姜宁眼中混做一团。
姜宁最后的印象,是徐元青端着药膳站在院门口的身影。
他今日穿的是一件竹青色袍子,衣袂被风吹起,如仙人一般。
姜宁恍惚间看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却已无力分辨其中含义。
谢成昀对于此事一无所知。
此刻他目光如炬,正屏息凝神,注视着远处一队骑兵。
只见他们从一个小黑点慢慢向此处靠近,逐渐有了轮廓。
“子暄兄长,你从前也这般埋伏过鲜卑人?”
幼帝兴致勃勃,伏在一处隐蔽之地,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试图从那不足一尺宽的观察口探出整个脑袋向下去望。
忽然,下方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谢成昀轻轻将他的小脑袋按了回去:“陛下当心。”
幼帝像只受惊的雏鸟,委屈地望着谢成昀。
谢成昀用余光瞥了一眼,鲜卑这支军队的人并不算多,约莫四五百骑兵。
下方有水源,鲜卑人显然也发现了。只见元伏抬手做了个手势,骑兵们整齐划一地勒住缰绳。战马喷着响鼻,几个斥候率先下马,众士兵跪在浅滩处捧水而饮。
鲜卑人在此饮马歇息,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
只不过,这支军队为首者正是慕容敕的心腹大将元伏,人数不多,却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谢成隐隐有些担心。
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不谙世事的小皇帝。
“哦,”幼帝扁扁嘴巴,“亚父说,朕来此处能看到真正杀敌的过程。”
谢成昀闻言,眉头紧锁,义父特地嘱咐他要好生照顾幼帝。可战场无情,刀剑无眼,义父又为何要如此这般将小皇帝置于此等境地之上,
“陛下今日应是能看到。”
谢成昀倒是实话实说。
“子暄兄长尚未回答朕,你此前也这般过么?”小皇帝不依不饶,势必要从谢成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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