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蹄掠过官道,尘土飞扬。
暗十二急急勒马,望向不远处一座城门破烂的小城,心中泛疑。
他从一侧鞍袋里抽出舆图,几番对比,终于确认了这是座未曾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一座小城,至少三个月前并没有。
而这座小城,距离墨城仅有不到两个时辰的车程。
暗十二抬头看了眼城门上已被消磨的看不清城名的门匾。
他也不知当时是怎么了,只记得军师拍了拍他的手臂,待他回过神来,竟带着一队暗卫,围坐在箐水之畔。
若非他醒来及时,眼前那窝水蛇就要将他们活吞了。
待他们处理掉了整窝水蛇,他正拎着一捆蛇身,准备挑回去扔给厨房,给军师加个菜时,站起身来,才发现彼此脚下沙里被踩碎的水蛇蛋。
向来冷静如机器的暗卫统领第一次感觉到了片刻慌张。
慌张中带着点愧疚。
他们好像一个不小心,把人家全族都给端了……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们吧,毕竟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此地,还顺带踩毁了一窝水蛇蛋,又在惊吓中收割了他们全家什么的……
不过这稀薄的愧疚,在他们赶回墨城,发现军师消失后,便被彻底抛之脑后了。
如今军师离开不过小半日,整个大昭都暗流涌动起来,暗卫尽皆被派出寻找,其余暗中寻找之人更不知凡几。
暗线网向来把持在军师手中,在不久前拆分散至几位大人手中,墨辰大人握了京都最重要的一支主线。
如果他是军师,他会去哪里呢?
是会运用自己对大昭的绝对了解与掌控力,大隐隐于市;
还是干脆找一小城,彻底隐匿于山水之间?
暗十二挥了挥手,身后其余暗卫便如泥龙入海,散入城中。
——
玉想衣坐进了阎琦打理干净的小屋里,期待着拾起汤匙,看见端到面前的杂粮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
粥。
白米粥,粳米粥,薏苡粥,八宝粥,药粥,红枣枸杞粥,人参粟米粥,碧玉翡翠粥。
不知为何,那些听不懂人话的家伙,就像是被安了什么固定程序一样,默认了他就该吃这种升糖极快的半流质食物。
配粥的酱菜味道意外的不错,玉想衣认命的重新拾起汤匙。
粥里撒了一把野菜,竟还放了把盐,玉想衣挑了挑眉咽下一整勺,毫不意外的被麦麸划住嗓子,呛了个天昏地暗。
“你没事吧?”
阎琦听见声响,丢下手中的东西从厨房跑了出来,颇有些手足无措。
他递了杯温水过去,见眼前人咳的厉害,手下意识拍上了他的后背,险些将那人拍下桌案。
“啊对不起对不起……”
阎琦忙把人扶起来,慌张之余,有些愣怔。
他的手依然轻扶在那人的后背上,甚至可以细数他的背脊。
他混在流民堆里那么多年,其实本该见惯了或饥饿或病弱老幼的身躯,但还是为眼前人宽松衣物下清晰的脊骨而心惊。
他瞥得见这人麻衣下价值不菲的里衣布料,也看到的他莹润的从未经风霜的肌肤,一看便是惯常养尊处优的人物。
这个人明明看起来比他从前见过的那些人都还要富有。
他想起他某次抢食时曾经远远看见的某个副城主的身影,他膘肥体健,堆满了肥肉的脸上挂着奚落的哂笑。
阎琦一度以为有钱人家都会把自己吃的很胖,就像城中的猎户大叔和杀猪的孙大娘。
只有足够壮实才能抵挡住严寒酷暑与长久逃难的折磨。
但是眼前之人打碎了他的臆想。
阎琦嗅的见这人身上隐约遗留的熏香味道,他明明如此羸弱,面容亦苍白似雪,整个人却似冰雕玉琢一般,自有傲骨威严,尤其那双眼睛,清凌凌直刺人心。
若非意外在荒野之中相遇……阎琦心想,这或许就是他穷尽一生都无法遇到的“贵人”?
原来“贵人”也是人,贵人也会虚弱,也会生病,也会……死。
阎琦兀自在走神,轻飘飘一巴掌将他拉回了现实。
“你要谋杀啊!”
阎琦混不吝的摸摸自己的脑袋,只感觉自己像被城中最漂亮的那只长尾猫儿抓了一把,笑得颇有些呆傻:
“对不起,我自小力气就大……那个,你没事吧?喝水,喝水——”
阎琦自顾自说着:“是不是吃不习惯我煮的饭?家里只剩下一点粗米和麦麸了,等下午我去给你捉鱼吃,我捉鱼技术可好了!这山里泉水里有种鱼,鳞片会发光,煮鱼汤特别香……”
看向缺了口的粗瓷碗里有些浑浊的温水,玉想衣默了默,他看向眼前少年人仍未脱稚气的熟悉的脸,看他如此熟悉的脸上带出憨厚笨拙的神色,眼神中带着些探究与追忆。
玉想衣暗自感叹:“真没想到,砚孤生那么邪性的一个人,竟然能养出这样真诚的孩子。”
“哦!”小A恍然大悟:“原来主人你说这小孩眼熟是这个意思啊!”
难得小A没有再冒出它过分曲折的脑回路,玉想衣欣慰的点点头,就听小A继续感叹道:
“真没想到,那个鬼手书生消失这么多年,是躲起来生孩子去了啊!”
玉想衣一口气梗在了喉间:“他多大了,砚孤生多大了?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靠谱的东西?”
玉想衣也懒得再搭理小A,他抬手示意阎琦停止念叨,也懒得再试探,单刀直入道:
“小友,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砚孤生是你何人?”
阎琦闻言一怔,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我叫阎琦,一十有五,那个砚……砚孤生?是何人?”
“阎?”玉想衣抬眼望他:“哪个阎?”
“门中带焰的阎。”
“阎琦……竟丝毫不遮掩吗?”玉想衣忽而笑了一下,他起身四顾,见屋中愈发破败,但一应陈设还是多年前的模样,他走到书架前,轻抚过书架上摆放整齐的书卷,颇有些感慨。
“砚孤生,就是此间主人啊,你住着他的房子,读着他的书,竟不知道他是谁吗?”
“啊!痨病鬼叫砚孤生!”
见眼前少年兴奋的蹦起来,向外冲去,玉想衣一贯平静的面上染上诧异。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少年又冲回了他的面前,扬起的笑脸热切又诚挚。
“那个,贵人,能不能帮我个忙?”
在被拉到茅草屋后树下毫不起眼的土堆前时,玉想衣依旧没能回过神来。
“痨病鬼……啊,就是砚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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