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快马踏着黄昏的余晖,从侧门飞驰进入府宅。来者入内后并不下马而是一直驱马至某座阁院前。
“秦宴州他现在如何?”秦祈年骑于马上问侍卫,边问他还边探头往里看。
前方的房门开了半扇,隐约看见其内有人在走动。那身影还相当熟悉秦祈年认出来了是丁连溪。
卫兵回答:“秦小郎君暂无性命之忧。不过从今日起到往后的三日,丁老先生都会日以继夜为其治疗。还请三公子勿在此时入内探访。”
“他没事就好。”秦祈年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调转马头往主院去。
……
“父亲!”
人未至而声先来还在变声的公鸭嗓十分扎耳。
“父亲,我方才骑马回来经过一家书坊时看见有许多士卒正对其搜查。后来他们告诉我,是您下令将全郡的书坊都控制起来。”秦祈年急吼吼地进来。
秦邵宗和黛黎都在长案前
秦祈年跑进来时,黛黎拿着一枚白玉棋正欲放下。
“父亲、黛夫人。或许我们不用排查全部书坊我收到消息青莲教中人在城西的来墨书坊落脚。”
黛黎惊讶道:“这是范小娘子告诉你的?消息信得过否会不会是调虎离山之计?”
先前施溶月的那番复述,让她明白那范小娘子恨的可不仅是州州一人,也有令她父亲兵败的秦邵宗。
她先前都能引州州他们入暗道如今再撒个谎似乎也不算什么。
“应该不会。她当时已知晓青莲教拿她当枪使且多半也相信秦宴州是奉对方之命潜入范府当暗桩她告诉我这些,是恨不得我们和青莲教狗咬狗。”秦祈年一本正经。
黛黎:“……”这孩子。
秦邵宗面无表情“秦三待此事落幕后你滚回君侯府跟着米一帆好好读书学会如何说话再出来。”
秦祈年晴天霹雳实在没明白仅是个小汇报罢了怎又和读书扯上关系。
他眼神涣散了一瞬但强行振作起来“父亲还有一事。当时那范小娘子说她留意到那个叫‘白象’的小教头所乘驴车的车轮沾有几片桂花花瓣。还说有一回寻他对方约莫两刻钟后出现猜测他真正的落脚点距离书坊不远。”
黛黎眼睛亮了“乘驴车两刻钟那就是单程一刻钟左右。”
她低头看案上的羊皮地图方才已逐一标记过书坊如今很快就寻到了这间“来墨书坊”。
来墨书坊地处城西坐落于家有薄资的居民区旁。
毕竟纸张如今还不那么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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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对其有追求的,都绝非那些每日奋力为餐食奔波的底层布衣。
以来墨书坊为中心,黛黎估算了下驴车的速度,圈出一个圈来,“他很可能就在这里。”
“父亲,事不宜迟,不如即刻带兵去将这一带围!”秦祈年兴奋道。
秦邵宗转了转玉扳指,“不急。”
少年愣住,不解问,“父亲,如今好不容易知晓了具体的书坊,还有他们大致的落脚地,为何不打铁趁热?”
“确实是打铁趁热,但不是现在。”秦邵宗转头看向窗外。
黄昏已至,天幕铺开大片的灿烂晚霞,如同名家最宝贵的绝笔画。
再过些时候,就该宵禁了。
秦邵宗:“等宵禁。宵禁后城中不得随意走动,他们只能待在屋中,没办法前往传舍。”
若是如今立马去抓人,难保对方听到风声,直接躲入传舍,而非回原住址。虽说以防万一,他也在传舍也派了兵,但郡中大小传舍少说也有上百家,到底麻烦。
“白象”只是个代号,此人姓甚名谁,那是半点信息都没有。
秦祈年恍然,而后又问,“父亲,您今夜出府否?若是不去,今晚的追捕之事全权交给儿子负责如何?”
“行,由你负责。这个来墨书坊是重点,入夜后,先查书坊内所有人的户籍,那些个小佣必定是教徒,顺藤摸瓜可逼问出那处府宅;当然,他们的话不可尽信,得分兵前去寻找附近有桂花树的屋舍。”秦邵宗指点他。
秦祈年:“唯!”
黛黎忽然道:“祈年,今夜我随你一同去吧。州州曾和我说,白象和谛听是双生子,两人长得颇为相似。我见过谛听未伪装时的模样,也大致知晓他们的伪装方法,我若是见了白象,应该能认出他。”
鱼胶长期戴必定是不舒服的,当初她被劫上船,从白日城的津口溯游往西行,光是行船就历经小半个月。
大概船上唯有她一个外人,他也不认为她能逃出去,故而当时谛听并无伪装。
秦祈年一听她见过谛听,当即十分乐意,“好的,您到时候跟着我……”
“夫人。”秦邵宗看向黛黎,后者毫不闪躲地与之对视。
“我儿被他设计,虽说阴差阳错让除虫比预想要顺利些,但也不能抹去他们的歹毒用心。秦长庚,你让我待在府中静候佳音,我是如何也做不到。”黛黎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秦祈年已经不是第一回听黛黎连着姓喊他父亲的表字,但每一回都仿佛有穿云裂石的惊雷落下,令他心头大震。
少年低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
“没说不让你去,我和你一同出府。等抓到人了,夫人想怎么拷打都行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秦邵宗语气多了几分无奈。
黛黎移开眼“宵禁后行动是吧那赶紧让人摆膳今晚有其他行动早点吃完。”
今日的晚膳早早呈上待用过夕食外面的天幕只余下一层浅浅的淡光。
黛黎回房换了套钴色的骑马装一头长发全部盘在头上以一根银蛇发簪定住。她没有戴其他发饰和耳饰加上黛黎本就高挑这一身骑马装穿得相当英姿飒爽。
但当她抬眸时那双眼尾微挑的桃花眼如明霞流云有种说不出的明艳风情。
秦邵宗双手抱臂地靠在窗牗旁看她换衣裳和束发“夫人神采飞扬今夜必定能得胜回朝。”
黛黎:“……”
黛黎神情复杂“我算是看明白了。”
她的语气有几分难言的感叹秦邵宗扬眉“看明白什么?”
“你儿子时不时冒出来的那股胡说八道的劲儿分明是随了你。”黛黎实在不明白那两个词之间有什么因果。
秦邵宗:“……”
男人明显沉默了下但很快说:“祈年也是你的儿子夫人莫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之事。”
黛黎抿唇将脑袋扭到一旁去不再看他。
秦邵宗一看她这表情轻啧了声。
得她这是又倔上了。
不久前秦宴州负伤回来丁陆英直言即刻除虫效果最佳。这是要事耽搁不得分毫遂今日就安排除虫。
至于何首乌和麝香这两样名药
此事他从未说过那日后她亦未问过。然而秦邵宗知晓这狐狸肯定已猜到了几分。
方才情况危急没空“算账”但不代表这事就过去了。
“黛黎。”秦邵宗沉声道。
黛黎一顿到底慢吞吞转过头来。
他没有再说那些在她听来非常扎耳的话但她知晓他是何意。
那双狭长的棕眸紧锁着她像一汪无尽的海浪涛澎湃势要将她卷入其中。
黛黎低声道:“此事回来再谈行不行?”
秦邵宗见她语气软化见好就收“可。”
在宵禁刚至时秦府正门开启一队由秦祈年带领的骑兵从中鱼贯而出。
约莫半个时辰后府门再次打开秦邵宗和黛黎带着另一队人马出府。
黛黎刚学骑马不久骑的是一匹黑色的小母马。小母马哒哒哒地走着虽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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