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恒把郎卫拉进了马车里,先请他坐下,而后问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这件事后面又是如何处理的?”
郎卫道:“我听驿站里的驿卒们在聊,便听了一耳朵,听说百姓暴起后,那仓库管事当即便报了官。可当时疫区刚封锁,里头早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没人管这件事。直到了第三日,官府才派了官兵过去,可当时仓库早被这些暴民给抢空了。”
“不过这件事后,疫区便不缺药了。也不知是谁,趁天黑把上百车药材送到了军队门口,扔下后便走了。之后几天,陆续还有百姓效仿,摸着黑来给军队送药。”
“可能是药材太多,大家自个儿也吃不完,留了几麻袋自用,再分一些给邻里邻居,最后还是剩了很多,便都扔到了军营门口,让官府发放给其他患病的百姓,毕竟同病相怜嘛!”
“还有许多药材流入了市场,现在疫区黄连已经跌到了三十钱一两,家里有点钱的都买来喝,以免染病。”
季恒问道:“那是谁带头抢的仓库,也不清楚吗?”
郎卫想了想,说道:“好像也没有谁带头这一说,可能就是此地民风彪悍。这些抢药的,都是因为家里有人患病,又实在吃不起药,可那么大一座仓库就杵在那儿,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吧?大家一拍即合,就去劫了!”
季恒听完,便也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一句“法不责众”便能够轻拿轻放。
否则万一尚阳闹到了长安去,搞不好上面还要抓几个出头鸟来给他出出气。
其实早在济北瘟疫爆发,而药材商把黄连哄抬到了七十钱一两时,他就很想去抢劫了。只是有些事“暴民”做得,官府却做不得。如今听了这事,季恒也只觉痛快。
不过此事,尚阳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也不确定此事背后,究竟有没有朱大人的身影。
但为民请命之人,绝不可使其寒心!
季恒提笔给太傅写了一封信,叮嘱说若是尚阳找上门来,便叫太傅先拖一拖,等他回去了再处理此事。
朱大人也好,这些“暴民”也好,他都要保。
他又叫老师给朝廷上一道奏疏,率先奏报此事,重点强调一下商人哄抬药价,导致百姓吃不起药的事,也就是“恶人先告状”了。
写完,继续南下。
而在两日后,一行人终于踏入了吴国国都广陵的边境。
——
广陵地处江淮流域,水网密集,商业发达。
天黑了,一行人先在吴楚边境下了榻,隔日一早天一亮,便整理好行装向广陵城出发。
这一日天气晴朗,风也干爽,车队沿着小河行驶。
左雨潇站在车前,手中攥着四根缰绳,面无表情、游刃有余地驾驭着齐头并进的四匹白马。
坐在车内的小公子陡然掀开了竹帘,一张明媚的脸庞探了出来。
轻薄的宽袍大袖顺着手臂缓缓滑落,十指如玉,一条红手绳横亘在左腕上。
他向远处望去,见一只竹筏从桥洞中驶了出来,荡起了碧绿的涟漪。
河岸两侧摆着集市,附近居民纷纷提着篮子来买菜,听起来热闹嘈杂,远远瞧着却又显宁静安详。
只是一想到即将进入广陵城,季恒便莫名心慌,无法再岁月静好。
毕竟他活了两辈子,也从未问人借过半毛钱。这第一次跟人开口,便是要借一笔可能要以举国之力还上两三年的巨款。
万一借不到,齐国下一步又当如何?也让他感到颇为渺茫。
只是转念一想,其实这些钱对吴王来说,可能也根本不算什么。
毕竟当今天下若论谁人最富,那当属吴王第一,连天子都要排第二。
天子身为天下共主,掌管的钱财固然最多,可他又要治理郡县、又要打匈奴、又要大搞基建,开支也十分惊人。
若是换个穷一点的朝代,单其中一项拎出来,恐怕都能要了王朝的老命,何况天子都要一手抓。
几年前,天子想兴修漕运,还曾问吴王借过钱。
关中作为皇都所在地,这四十年来人口暴涨,常年缺粮,导致朝廷只能不断从关东调粮。天子便想开凿一条人工河道连通两地,一本万利。
可吴王哪敢“借”?
直接把所需金额双手奉上,说身为弟弟、身为臣子,为皇兄分忧解劳都是应当应分的,哪有“借”的道理?
还自觉把吴国每年进献朝廷的献费给涨了三成。
吴王之所以能这么有钱,是因为按大昭律法,在诸侯国内,除了如百姓农田、私产等“有主之物”,其余一切“无主之物”统统都归诸侯王所有。
这些“无主之物”,大体上便包括山川、河流、海域及这些区域所产的一切自然资源。
那么不同诸侯王之间,富有程度也就天差地别了。
比如燕国天寒地冻,又常年受匈奴袭扰,地理环境十分恶劣。
相较之下,齐国则温暖湿润,平原辽阔,没有外敌。
齐国境内有万里沃土可供收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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