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岛嘉从学校回到自建楼的时候,他那动物般的直觉已经让他下定决心——他不在乎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到他身上,不在乎这一家人,不,一群人,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他要逃走,马不停蹄地立即逃走。
他毫不犹豫地将那装有一百六十万现金的旅行袋放到地上,说了那通震惊众人的话。现在更是把行李箱扔进后备箱里,头也不回地把车开到前院的铁门前。何家人没有追出来,他们应当也看出了他的决心。他不会留下来的,相较起沾了剧毒的一百六十万,他更想回到此前那段无聊而拮据的人生。
至少那时候,他是安全的。不用担心下一秒就吃枪子,或者被暗刀捅死。
现在已经很迟了,但是没有关系,蔡娟永远会为他开门。
蔡岛嘉把车开到大门前,铁门的门闩别着,挡住了他的唯一出口。
“小蔡哥哥,你真的要走吗?”在他下车去打开铁门的那一刻,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朵朵朝他走了过来。她神色如常,两只手放松地垂在腿边。她的一边短发被一枚已经褪色的毛线发夹别到耳后,黑亮的发丝在月光下闪着妖精似的萤光。
看见她,蔡岛嘉就怒火中烧。她怎么敢,怎么敢把他骗得团团转?
“是啊,玩笑开得太过火了。我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了。”他强装笑颜,嘴角在强烈的愤怒下抽搐着,“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见,朵朵。”
他握住铁门的门闩,用力拉开了生锈的大门。
门开了,戚迪一边说着“这么晚打扰了”,一边走进小小的两居室玄关。这是下午那名说要“下班了回家找找”的爱好者的家。
“有鞋套或者拖鞋吗?”
“没事,你直接进吧。我一个人住,家里很乱,没收拾。你不嫌弃就行。”戴着黑框眼睛的瘦高青年腼腆地笑了笑。
戚迪站在门口,把鞋底已经干涸的泥块在门槛上别了几下,然后才小心地踩了进来。
青年自谦说“家里很乱”,但其实这是个整洁的小家,虽然东西不多,但所有东西都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戚迪不由想起了母亲住院后,在他的放纵下变成狗屋的家。
等这件事了了,一定要抽时间把家里收拾一下。他暗自下定决心。
青年领他进入客厅,从茶几上拿起几盘磁带,在放映机前蹲了下来。
“当时的照片都已经清理掉了,还剩几盘录像,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我提前看了一下,感觉没什么特别的。”青年低头看了眼磁带上的标签,上面用蓝色记号笔写着时间,“我去了好几次,这是4月14日拍的。”他将第一盒磁带放进机器。
电视打开后,很快屏幕上就有了画面。戚迪自己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青年也在另一头坐了下来。
手持dv的录像并不清晰,甚至连稳定也做不到。戚迪看了一会就觉得有些恶心,他下意识地去摸兜,顿了顿,掏出一把薄荷糖放在茶几上。
“吃吗?”他问。
青年摇了摇头。
他拿起一颗薄荷糖,扔进嘴里。
一共四十分钟的录像,戚迪一秒钟都没快进,但依然一无所获。
“这是7月20号拍的。”第二盘磁盘也被推入机器。
第二盘磁带有一小时二十分钟,依然没有进展。画面里的焦点是那些钢筋巨兽,就算出现人脸,也是戴着黄帽的施工人员。也是,谁会特意去拍一个女流浪汉呢?他自嘲地想。
茶几上的糖纸已经堆成小山,戚迪一直弓着前倾的背终于倒向沙发,他把最后一枚薄荷糖放进嘴里,心中已不报太大希望。
“这是8月12日的。”青年看着最后一盒磁带,露出怀念的微笑,“那天晚上三德广场有烟花表演,在工地上正好能看到。我是想拍烟花下的工地,才特意在夜里去的。还是大学时候好啊,现在工作忙,再也没有那样的兴致了。”
戚迪刚刚靠上沙发的背立马弹了起来。
老汉说过,流□□失踪最晚是在13日,因为14日凌晨——也就是雅典奥运会开幕式的直播时间,老汉的妻子对他说“你知道吗,今天那疯女人没去闹”。人们习惯将睡觉之前发生的事概括为“一天”,老汉妻子所谓的“今天”,也就是13日的白天。
老汉“第二天”前去菜市场,发现工地已经开工。
那么基本可以确定,流□□失踪就是在12日到13日之间。
青年将最后一盘磁带推入机器。
摇晃的画面重新出现在屏幕上。未完成的钢铁巨兽耸立在开阔的夜幕下,塔吊的红眼在高处缓缓眨动,四周鸦雀无声。
“烟花就快开始了。”青年略有兴奋地说,“大概五分钟,需要快进吗?”
“不用。”
戚迪目不转睛地看着缓缓移动的画面。
钢骨把夜撑成几何的线,风从缝里擦过,留下细碎的冷光。临时电箱门用铁丝别着,围挡上的宣传画被风掀起又贴回去,摇晃的画面随拍摄者的脚步缓缓移动,烟花绽放前的寂静里,只有青年隐约的呼吸声起伏在录像之中。
大约五分钟后,远处第一束烟花在天际炸开,冷光落在工地上,钢筋骨架被照出一瞬的银白,随即又沉回黑里。烟花一开始稀疏,后来越来越密,盛大的声浪迟到半拍滚滚而来。彩色的光像潮水一般络绎不绝地越过城廓,轻触这片钢铁骨架。
“等一下!”戚迪忽然叫道,“能不能把这个画面放大?”
“啊……可以,放到电脑上就行。”青年说。
青年把机器吐出的磁带放回一个小巧的DV机中,接着打开电脑,连接上两者后,点开软件导入。戚迪屏息凝神地站在青年所坐的电脑椅后,目不转睛地看着画面。
画面重新开始播放。
“是这里吗?”青年跳了几下进度。
“就这里!放大左上角,那几个脚架背后!”戚迪大喊。
放大的过程像在深水里追一束光,像素变成一格一格,边缘起着毛刺——银脚架后,那个形状终于从噪点中聚拢,连青年也看见了它的存在。
“这是……”他惊讶道。
两个人。
他们的面容受制于清晰度和挡在前方的脚架,变得非常模糊,但戚迪还是凭感觉一眼认了出来。
一个是早些时候他才在省二监见过的田永,更年轻,身材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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