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撕裂空气的惨叫，从三十层的高空贯穿而下。
那声音已经不似人声，更像是某种濒死野兽最后的哀鸣，充满了最原始的、被死亡阴影彻底笼罩的恐惧。
杰西卡·贝尔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抛物线。
风是冰冷的刀，疯狂地刮过她的脸颊，灌进她的口鼻，让她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酷刑。失重感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了她的心脏，要将其从胸腔里活活捏爆！
世界在她的视野里疯狂地旋转、颠倒。摩天大楼的钢铁森林，地面上渺小如蝼蚁的人群，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模糊而致命的色块，朝着她扑面而来！
她完了，这是她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在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和冰冷的水泥地面来一次亲密接触，摔成一滩无法辨认的肉泥时——
“砰！”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从她腰间传来，瞬间勒紧了她全身的骨骼！
威亚钢索在绷紧到极限的刹那，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下坠的趋势被硬生生止住，巨大的惯性带着她的身体，像个破败的钟摆，在空中剧烈地摇晃了几下，然后狠狠地撞向了对面大楼楼顶那个预设好的水箱！
“哗啦——！”
冰冷刺骨的水劈头盖脸地浇下，将她彻底吞没。
片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仰着头，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直到特技组的组长用颤抖的声音对着对讲机喊道：“接……接住了！人……人没事！在水箱里！”
詹姆斯·史密斯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是他自己。
几分钟后，浑身湿透、如同落水狗一般的杰西卡·贝尔，被两个工作人员架着，从电梯里拖了出来。
她身上的黑色作战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曾经引以为傲的曲线，但此刻，却再也看不出半分性感，只剩下狼狈和凄惨。金色的长发湿漉漉地黏在惨白的脸上，那双曾经盛满傲慢的蓝色眼睛，此刻空洞无神，瞳孔涣散，仿佛灵魂已经被刚刚那短短十几秒的坠落彻底抽干。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像一个被玩坏的提线木偶，任由人摆布着，最后被丢在了地上。
詹姆斯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想要检查她的情况，却被她空洞的眼神吓得不敢靠近。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杰西卡的嘴唇蠕动着，发出了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呓语。
这一刻，这位好莱坞冉冉升起的新星，所有的高傲、所有的心机、所有的光环，都被那极致的恐惧，碾成了齑粉。
整个过程中，陆远甚至没有站起来。
他只是安然地坐在导演椅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出由他亲手导演的闹剧。
他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姜末，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力量。
“解气了么？”
姜末的目光从杰西卡那滩烂泥般的身体上收回，迎上了陆远的视线。她的眼神很复杂，有震撼，有快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
她知道老板是在为她出头。用一种最霸道、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式。
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陆总，”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她已经得到了教训。但这件事的根源，不在她。”
陆远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根源在于，他们从骨子里就看不起我们。”姜末的目光扫过一旁噤若寒蝉的詹姆斯，扫过那些大气不敢出的剧组人员，“他们认为，亚洲演员就该忍气吞声，就该任由他们摆布。今天可以是我，明天就可以是任何一个来到这里的同胞。”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敲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陆远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
他欣赏的，正是姜末这份清醒和坚韧。她没有被复仇的快感冲昏头脑，而是看到了问题的本质。
“所以呢？”他饶有兴致地问。
“所以，只让她一个人害怕，还不够。”姜末看着陆远，一字一句地说道，“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时代变了。想赚我们的钱，就要学会尊重。”
“说得好。”
陆远缓缓站起身。
他一动，整个片场的气氛瞬间又紧张了几个维度。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仿佛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他迈开长腿，一步一步，走到了瘫在地上的导演詹姆斯·史密斯面前。
他的影子，将詹姆斯肥胖的身体完全笼罩。
“詹姆斯导演。”陆远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陆……陆先生！您……您有什么吩咐？”詹姆斯仰着头，用一种近乎谄媚的姿态回应着，汗水再次浸湿了他的后背。
“杰西卡·贝尔小姐，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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