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邪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姬萱辞了。
脚下开始晃动的那一刻姬萱辞人在百里之外,正在应付那些陈旧的占据在职位上毫无作为的“长老们”。
他被围在上位,手中还端着对方敬来的酒盏。还未入口,心口如同被钝器击打一阵闷痛。指尖颤抖“啪”一声,水晶盏重重摔在地面,炸开一片酒渍。
心中的闷痛霎时让他咬破了舌尖,心口那与阿阳的玉环成对灵玉正在炽热的发烫。
舌尖的痛与铁锈的猩甜,胸口的炽热与闷痛就像撞钟在他耳边一阵巨响。
“阿阳?——”
他猛的推开众人,甚至撞到桌角,踉踉跄跄冲出门去。
众人只见一道虚影,人群炸开了锅。
在哪里?
阿阳会在哪?
阿阳!你不要出事我求求你。哥哥求求你。
一个地方灵光一闪出现在脑海中——魔墟。
阿阳去证明自己了?
来不及细想就奔着那魔墟而去。
魔界废墟中,公仪邪手里还死死攥着魔剑,脸上的表情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坦然。
只是七窍流出的鲜血让他的表情显得根本没有那么淡然。
公仪邪心知这弑魄剑没这么好拿,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谁知上一刻还安然无恙,下一秒就地动山摇,平坦的战场骤起波澜,从拔出的剑痕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自己挤压开来。
他睁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情急之下拿魔剑一挡才暂时保住了性命。
但是刚才被石头一砸,眼前一阵湿漉漉的腥味。哪怕公仪邪空不出手来摸索,那已经流进了嘴角的液体也昭示着那就是鲜血。
可能是砸到眼睛了,不过还好。公仪邪安慰自己,至少没有被砸成肉泥。
公仪邪苦中作乐的想。仙人嘛,看不见了也可以再重铸肉身。
只不过,翻飞的凶煞之气四处碰壁,连一个出口都摸不到。鼻息间都是尘土的味道。
他快没力气了。这还是有凶煞之气帮他撑着,这弑魄剑上面不知道扛着几吨的巨石。
“好可惜。”公仪邪想,随后咳出一口血来,胸口就像被弑魄砍得四分五裂一样的痛。他一直是个赌徒,一直都胆战心惊地活着,反而在这时候把害怕的心情抛之脑后了。
“要是告白了就好了。”那样姬萱辞就算不会记他一辈子也会给他留下一个位置。
他卑劣地想着,死在这里,整个人都破破烂烂的腐烂在这里,没有人能找到,要是在这之前告白了,就不会这么痛了。
姬萱辞一定会很震惊,然后还可能会恶心,然后自己就会变成虫子一样的存在一直恶心着他。直到他结婚生子都膈应着他。
这样姬萱辞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吧嗒。是泪水的声音。
公仪邪心想泪水混着血和灰尘一定很脏。还好姬萱辞看不到。
也许一早就被父母扔掉好了。从来都不认识姬萱辞就好了。
都怪姬萱辞把他养的娇矜,哥哥,真的好疼啊。
膝盖磕在了地上。血液四溅。意识也开始模糊。
下辈子,话说他这种人,会有下辈子吗?
姬萱辞,我真的好喜欢你。
“阿阳!!!”
四周都是浓烈的血腥气,就像指引一样。
公仪邪的血是冷的,但是姬萱辞的血有种暖洋洋的味道。
姬萱辞的指尖都破了。勉强传唤来一个封宴用风帮他。
“我的天老爷!你弟弟全都是血,别哭了!别哭了!”
姬萱辞一把将公仪邪捞进怀里。
封宴见状赶紧先把最好的丹药塞进他手里,一边举着灯火。
公仪邪几乎是昏迷的。药完全喂不进去。
封宴刚想说他试试用风吹进去呢,就看见自己发小把丹药含进嘴里——
我的眼睛!我不会被灭口吧!
那是一个别扭的,在封宴这个血气方刚的风神眼里都缠绵的,唇舌交缠的吻。
说实话那是封宴家传的最好的药,是他家给封宴保命用的,但是封宴也没想到能见到它如此“死得其所”。
封宴一只手捂住眼睛偷看,另一只手牢牢举着灯,心想这兄弟俩欠他一个大人情。
姬萱辞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见到自己视若珍宝的阿阳会满身是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几乎是颤抖的,跪在地上,把心爱的弟弟抱在怀里,手能触及之处都是血,凉凉的血液,和阿阳抱起来的感觉一样。
他不敢用力,哪怕在吃了药后,阿阳肉眼可见的伤口愈合了,但是他生怕一用力,阿阳就又如刚才那样碎掉。
他轻轻低下头,用对待一朵破碎的花朵的力气与他额头相抵,轻柔的声音,颤抖着,“小邪,阿阳,不要吓哥哥了,快点醒过来好嘛。”
封宴很想插嘴,那药要是没用那他弟大概是没救了,但是突然情商在线没有插嘴。
公仪邪的睫毛在一声声呼唤后终于微微发颤地掀开一条缝。但是那眼睛一时间无法聚焦,动了动手指,被姬萱辞轻轻握在胸口。
公仪邪挣扎一下,把手摸上对方的脸颊。
“哥哥。”
“我在。”
“姬萱辞。”
“我在。”
看着公仪邪无法聚焦的眼神,泪水不住地涌出眼眶。
“我,没有告诉过你。”
“宝宝,先别说话了好不好,哥哥带你回家。”
“不。”公仪邪咳了一声,吓姬萱辞一大跳。但是被公仪邪的手拽住,暂时安定下来。
“我没有说过,虽然我不应该说的,我很怕失去你。”
姬萱辞连忙回答,“哥哥永远不会离开你。”
“不。我想说。”
“姬萱辞,我喜欢你。”
那是旭日初升的狂喜,是平地一声惊雷正好敲在姬萱辞心头最柔软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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