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大典就在颁布圣旨的三日后,日期之近,可见皇帝娶新妇之急切。一时谣言又是满天飞,道房幽这前太子妃做的没有半分称职,这才让皇帝不喜。
且因着凤仪宫已由房幽住过,皇帝便命工部将太和宫旁的元和宫紧急翻新,改“和”为“宸”字,更名元宸宫,甚至抬了许多珍奇异宝过去,使得人人都赞卢氏女好福气。
至于房幽这前王妃,免不了明里暗里地被踩一脚。
或说她没有本事,连夫君的心都笼络不住;或说她清高太过,与皇上那般不咸不淡,偏向娘家,难怪皇帝连个封号也不给她。
但贵妃毕竟是贵妃,大多数人见了她,还是要咬着牙给她行礼问安,不服也得服。
房幽则想着:估摸着是上天实在看不惯她房幽仗着前世记忆走捷径,一番安排下兜兜转转,最终当了皇后的还是卢佩音,可见抢他人之物,乃小人行径,终会有惩罚。
这三日来,她便也不出门了,也不许房浅出门。
她请来了若干个御医为她诊脉,紧张程度令房浅有些心慌。
房浅心知自个儿没她情报多,不由忧心道:“阿姊,是我或者这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房幽听那些个御医说一切正常,放心不少,但仍记得与裴昱不欢而散时他诡异的表情。
他太不对劲了。
她摇摇头:“是我看你这孩子太大,有些不寻常。”
说到这儿,她想起来:“你往后不要吃太多进补之物,胎儿长太大了,日后生的时候费劲。”
房浅点头,又奇怪:“你怎么这样清楚?”
房幽一顿——
前世因为父兄出事,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裴焉身上,渴望有个孩子成为她生命中的支柱。
她虽没有自个儿的孩子,但未雨绸缪,孕期注意的事项皆是一样样了解过。
房幽眼睫颤了一颤,含混过去。
历来封后大典都是在雍和宫举行,嫔妃与宗亲们分立大殿两侧,由一品丞相授礼,帝后携手接受众官朝拜,而后前往奉先殿祭拜祖先,如此才算礼成。
房幽为贵妃,自然是众妃之首,论起来,她这原本的正妻还要屈膝向卢氏女下跪。
后妃里几个人略一挑眉,都发出看好戏的笑声,其中以卢家那位庶女声音最为尖利。
房幽面无表情。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卢佩音纵封为皇后,在她眼里也不过多了一个人被裴昱糟蹋,更何况他中了岁月散,又有裴焉这黑心肝的在旁虎视眈眈,谁知日后如何。
不想去看侧边,眼角余光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扫到。
裴焉身着一袭玄色蟒袍,头戴冠玉,器宇轩昂,比之他从前那些武将装扮不知要好上多少。他手持玉笏,面色沉静,立于百官之首的行列。
房鹤明称病告假,也不过是给裴昱一个面子。当朝丞相之女被贬妻为妾,不仅是他气怒,凡与房氏有所往来之官员均拒绝出席,这封后大典光是观礼者便少了大半。
由此,这授礼的差事便落在了裴焉身上。
房幽收回目光,静静地等候。眼下希望破灭,她倒是不想着当皇后了,只盼着裴昱早点死,让她们房氏的孩子上位才好。
另边,裴焉侧眼望她,见她表情冰冷,心里更是堵得发闷。
她如斯神情,是因裴昱贬妻为妾,还是为其变心不守白头诺言?
那厮懦弱无用,究竟是哪里让她如此倾心?
她说,她此生最不后悔不嫁给他——她待他,心里当真没有一丝情,往事种种,皆该随风散去。
既如此,今日这遭,便算他为此前使的那些手段赔她的谢罪礼。
殿内时不时传来轻微的动静,裴昱懒得去在意,他坐于龙椅上出神,心境算不得轻松。
他高估自个儿太过,以为当了皇帝便万事大吉,话语权尽数掌握在手中。可今日,房氏一党拒绝参加封后大典,他无任何法子,甚而要叫御医去给房鹤明瞧瞧,以彰显皇恩浩荡。
心中烦闷苦恼,眼风扫到裴焉,又有些欣慰。
若三哥对他一直忠心耿耿下去,那父皇暗地里给他的那道遗旨,只希望用不上。
终于,有脚步声朝殿内疾步走来。
裴昱精神一振,只盼今日封后过去,卢氏真能如母后所说,交出皇商账簿,充盈国库。
然而,却并非前来通传流程的小太监,而是太后身边的奴婢。
她行色匆匆,面色带着犹豫惶恐,初初见到这一整个大殿的人,脚下硬是停滞不前。
裴昱眉峰拧紧,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好的预感。
下意识望向裴焉,却见他已出列,语气冰寒:“大胆奴婢,尔岂敢擅闯此地。”
那奴婢吓得跪下,瑟瑟道:“奴婢、奴婢奉命来传话,太后身子有恙,请皇上过去看看……”
她看向大殿之上的裴昱,哀求心慌模样并非作假。
裴昱心中有些不耐,暗恨母亲在此大事上也胡来——若是为了舅母的诰命不如崔夫人与他闹,那也不该挑这个时候。
到底是生母,不愿让她丢了脸面,他道:“孝道最大,朕这便去瞧瞧……”
裴焉不大同意:“皇上,封后大典乃重中之重,错过钦天监算出的吉时,于国运不利啊。”
赵王、云王亦是持此意见,裴昱只得道:“母后之事暂且搁一搁,你先回吧。”
那奴婢如脚下生根,脸色青红变化,迟迟不肯离去。
如此公然与他作对,裴昱黑着脸:“下去!”
那奴婢立时便被人拖走了。
越等越急,不仅不见司礼监通报,也不见皇后身边的人来知会一声。
裴昱正是焦躁之时,却见又有一奴婢闯入,才进来便跪在地上,泣道:“皇后娘娘与德妃娘娘产生龃龉,不慎手重推了她,德妃娘娘大出血,孩子没了。太后娘娘受了惊吓晕厥,贤妃娘娘也动了胎气,御医正在诊治,求皇上快些过去看看!”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封后大典上闹出此事,可谓丢了皇家的脸面。又有皇嗣出事,不仅不吉利,更是大凶之兆。
裴昱站起身,踉跄了下,好容易稳住,脸色已经苍白。
若论最上心的,那自然还是翠钏的孩子,否则他也不会封一个奴婢为德妃,压了房浅一头。
只是眼看堂下众臣面色各异,窃窃私语,脑袋不由空白。
羞耻与丢脸在他心间环绕,恨不得将那个报信的奴婢拖下去斩了——如此丑事,竟敢堂而皇之地说出口。
他深深看其一眼,记起她是房浅的贴身宫婢,脸色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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